第237章（第2頁）

“還有我。”

陸棲野扭頭看了陳京觀一眼，“你也知道？那你聽到關(guān)策是內(nèi)鬼還猶豫什么？平遠軍全軍覆沒有多少是他的功勞你最清楚。他那一步棋無論為何而下，他都夠狠，他是想要弄死你的?！?/p>

陳京觀木木點頭，嘴角卻掛著淺淺笑意，“就是因為我什么都清楚，我才想知道他為什么想要我的命?！?/p>

“棲野，過去我因為自己害死了平遠軍而夜不能寐，我覺得自己冒失，無能，輕率，于是我找了江阮來做我的標(biāo)桿，我想成為他那樣果決又絕情的人?？珊髞砦野l(fā)現(xiàn)我錯了，江阮才是最知道人心和情誼的，反倒是我，我那自以為是的善良又有多少用在了正道?！?/p>

“起初我真的只是想沖進崇明殿問個清楚，如果可以的話再替父親把他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可我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那個本事，而那時候的我已經(jīng)騎虎難下?！?/p>

一個不該做英雄的人，偏偏去逞英雄，陳京觀也說不上自己年少時的想法算不算可笑，他沒有后悔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可如果給他又一次選擇，他會猶豫要不要開始。

想要破了陳頻那盤棋局，除了以命相拼，其實還可以按兵不動。

如果陳京觀沒有出現(xiàn)，所有人會在自己的命運上走完一生，或喜或悲，皆由天定，而江阮會替陳頻做到他想要做的一切，他會比陳京觀做得更好。

陳頻的計劃里有沒有為自己洗清罪名的這一步呢？陳京觀將它看得很重要，那陳頻自己呢？誰也不會知道了。

可陳京觀的所作所為不可指摘，他能撂挑子的時刻有很多，他還是堅持走下來了，而那些細(xì)碎的因果埋在深處，就連他自己也不曾體察。

“到頭來，我誰也沒救下，什么也沒改變，我倒更像是給江阮攪局的那一個?！?/p>

陸棲野聞言抿了抿嘴沒說話，他心里的愁悶卻因為陳京觀的坦白消減了不少。陳京觀說的這些他們早已心照不宣，可陳京觀今天選擇將一切和盤托出，證明他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zhǔn)備，包括徒勞無功。

“其實吧，”陳京觀勾了勾嘴角，陸棲野聽到他了嘆氣的聲音，“一切在這一刻結(jié)束也挺好的?！?/p>

陸棲野明白陳京觀的意思，他知道陳京觀在收到有關(guān)江阮的那封信后花了很多功夫，那些信里語焉不詳一筆帶過的細(xì)節(jié)陳京觀都知道了，他之所以還在對江阮窮追不舍，是因為他還有話想和江阮說。

只不過陳京觀這次不是因為心軟，他只是想從江阮身上求證自己未選擇的那條路是否真的通坦，江阮做了他沒做到的事，他半推半就成就了江阮。

陳京觀也說不上江阮是害了他還是幫了他。

“小野，我現(xiàn)在倒是能回答你那天的話了。”

陳京觀說著，看到席英朝他們走過來，“我也不是想死，我就是突然沒了力氣，前輩子我靠著父親吊著一口氣，靠著我并行不悖的仁義和溫良，這一切結(jié)束后我會得償所愿，可我為了贏丟掉了我自己。我賴以生存的東西，都沒有了?！?/p>

“我只是沒想明白，接下來我要為了什么而活?！?/p>

人終得要找到些活著的理由，至少陳京觀是這么想的。他過去的二十年一步不停地跑，在朝著一個好像永遠不會有終點的地方，可現(xiàn)在他看到了終點，卻望而卻步。

失去目標(biāo)的陳京觀，就如同咿呀學(xué)步的孩童失去了攙扶他的力量，他知道只要走下去總還是會有路的，可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惶恐，不確定性變?yōu)槲粗目謶?，幾乎將他生吞活剝?/p>

在棋盤上活得久了，他終究失去了獨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可你是陳景豫，就只是獨一無二的陳景豫，不是誰的棋子，不是誰的兒子，你該有自己的喜歡，有自己的愛好，有自己的夢想。陳景豫，你小時候最想干什么？”

陸棲野突如其來的問題倒真的問住了陳京觀，恰巧蘇清曉也隨著席英一道過來，他聽到了陸棲野的問題，插科打諢似地應(yīng)：“當(dāng)初他抓周，抓到的好像是陳叔叔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