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就一個雍州馬隊的小子,怎么能一時間號令萬人?”
崇寧身上的脂粉氣撲在蔣鐸的臉上,而后者沒動,眼神卻有些飄忽。
“他手里的人是北梁的?”
蔣鐸輕輕點頭,鼻息間混合著的香氣,讓他不禁咽了咽唾沫。而崇寧自然是觀察到了蔣鐸的表情變化,她眉毛輕挑,眼神含笑,從窗外吹進(jìn)來的風(fēng)讓她的衣裙一下一下拍打著蔣鐸的手。
“背景都干凈?”
面對崇寧的逼逼緊逼,蔣鐸的臉上早已升起潮紅,他點著頭緩緩朝后退了一步,崇寧沒說什么,但嘴角卻掛了一絲嘲諷。
“看樣子我真的老了,”崇寧說完這句,頓了一下,轉(zhuǎn)身斂了斂披風(fēng),繼續(xù)說:“手底下突然冒出來這么一支隊伍,竟然直到他打到闕州我才知道?!?/p>
聞言,蔣鐸便跪倒在了崇寧的腳邊,他低著頭,身上的鳥禽紋樣也似受了驚,跟著他顫抖。
“你手底下,看來是要換一批人了。有些人占著位子卻不做事,你覺得我能容他嗎?”
蔣鐸聽得出崇寧的言外之意,可是他無話可說。
對于陳京觀的消息,他不比蕭霖早知道多少。
可就算那人只帶了一千人來闕州,他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但他的耳目,竟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他原本覺得陳京觀不過是趁勢而起的地方豪強,可他不為錢財也不為權(quán)力,只是用自己的私兵解了廣梁水患,帶人來闕州城門口逛了一圈,留下了一個名字,其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蔣鐸不是沒有探查過陳京觀的底細(xì),但他的經(jīng)歷與許多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廣梁孤兒一樣。
從小生活在雍州,西芥打進(jìn)邊城的時候父母雙亡,被人牙子撿了給了口飯,隨后賣到了昌用商行的馬隊,哪怕細(xì)查昌用商行和人牙子,也都不過是平日里做生意的。
那日在崇明殿前初見陳京觀,蔣鐸對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故意不給陳京觀好臉色,想要給他個下馬威,但后者對此毫不在乎。
而后陳京觀受封定遠(yuǎn)將軍的消息傳遍了南魏,他驚訝于他居然只是要了一個從三品的官,甚至是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名號。
但陳京觀又不似沒脾氣的,他行事乖張,更像是隨心所為。蕭霖新年時請了陳京觀,可是他只讓人來傳了口信,便一個人去了澄州赴陸林兩家的婚宴。
至于陳京觀與陸家是怎么認(rèn)識的,蔣鐸很容易就能知道,可陸二作為一個無實權(quán)的小少爺,上頭還有哥哥等著襲爵,他渾身上下估計就那塊陸府的牌子最值錢。
但就是因為陳京觀的經(jīng)歷太干凈了,蔣鐸總覺得此人不該如此簡單。
“蔣鐸,”崇寧轉(zhuǎn)身回到了榻上,倚著靠背,脖子微微后仰,“你覺不覺得,他和某人很像。”
崇寧的話不是問句。蔣鐸保持著跪姿,但是眼中閃過一絲心慌。
“那日臣親自帶人去的陳府,最后一把火燒得什么也沒剩下。放火時我已經(jīng)讓人圍住了整個陳府,而且最后斂尸時找到了陳景豫的尸體,那枚玉佩您看過,就是先皇后給的?!?/p>
蔣鐸應(yīng)著崇寧的話,但他自己心中也有疑慮。當(dāng)日自己看到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骸骨,只憑那枚玉佩,自己也不敢斷定。
可后來自己為了保險,連同孟府也燒了,依舊沒有找到陳京觀的影子,倒是孟府那兩個小孩,被賣到了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