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身上了也密密麻麻散布著痕跡。
陳京觀在平海葬禮后找平蕪聊了聊,
他不想再躲了,他承認因為他那不自知的怯懦,已經辦砸了很多事情。
他將平海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遞給了平蕪,平蕪沒說話,用手撫摸著刀鞘,
然后將它抱在了懷里。
“我爹……是不是如陳伯伯一樣?”
平蕪的聲音在月色下顯得凄涼,
他目視前方,陳京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嗯”了一聲以作回應。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每到了四月哥總要跟著你去雍州,
無論手上有什么活都要先擱下。那次我求著你帶我去,他也沒說話,我覺得他也是想讓我知道的?!?/p>
平蕪說著,
曲起膝用將手搭在上面,然后將頭靠在手上望著天。
陳京觀側身看了他一眼,席英說得沒錯,
他們都長大了,距離廣梁水患已經快過去兩年,他也已經是十六歲的人了。
但陳京觀心里覺得,若沒有平海的離開,或許平蕪還可以再快樂幾年。
陳京觀心里想著,就將手搭在平蕪肩上,暗暗說了一句“對不起”,可平蕪搖頭,身子朝陳京觀的方向靠了靠,他還是盯著月亮。
快到十五了,這月亮其實已經成了玉盤的形狀,但它今夜亮得灼眼,平蕪看著它,臉上不知不覺shi了一片。
“你沒錯,哥也沒錯,錯得是這個世道,是那些拿人命不當命的人?!?/p>
平蕪說罷,終于肯轉頭讓陳京觀看看自己,陳京觀瞧見他臉上的淚痕,剛要用手去抹,卻被平蕪笑著擋開了,他說著話,眼淚也跟著噴涌而出。
“讓我哭吧,前幾日我怎么也哭不出,我甚至懷疑我鐵石心腸,那可是哥哥,我怎么能哭不出來。但是剛才看到最后一捧黃土蓋在他的棺上,我忍了半天才沒讓眼淚流出來。師兄,我再也見不到他了?!?/p>
平蕪的話像一把刀子一樣插在陳京觀心上,他一時間也覺得喉嚨發(fā)澀,便只能一下一下拍著平蕪的背,又將他往自己懷里摟了摟。
“師兄,你那時候,也這么難受嗎?”
陳京觀聞言先是一愣,隨后點頭道:“就因為疼在骨子里了,所以忘不掉,所以執(zhí)拗地想去找個真相?!?/p>
可他咽下了后半句。
我錯了嗎?
這是他這些日子一直想的問題,他覺得自己太過草率了,只憑自己滿心的自以為是,怎么敢到闕州城來。
可是平海接過了他的話,他看著陳京觀,努力在臉上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