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觀應和道,“我也是基于這個考慮,當日他特地來尋我,我瞧著他的樣子該是對東亭的形勢是清楚的,我沒有直接委命于他是想著畢竟他還有崇寧這層關(guān)系。說到底,我覺得他不會拿人命開玩笑?!?/p>
賀福愿那句“福愿,便是止戈”,陳京觀在無數(shù)個對月空嘆的時候都會想起。而賀福愿為何選擇倚靠崇寧,他也理解,只看當今南魏朝堂,若說有能力舉全國之力與東亭一抗的,只有崇寧。
雖說崇寧身上系著對陳京觀的殺父之仇,可除卻這一點,這個女人在陳京觀這里是應當刮目相看的存在。
當時的陳頻以死止爭,可真正安定下南魏的是崇寧。她實際掌權(quán)的這十多年,南魏行將就木,可就是這樣一個王朝,還是氣息奄奄地撐了下來,而南魏每一次生死轉(zhuǎn)圜中,都有崇寧的功勞。
當初辦景州茶稅的時候,陳京觀問過關(guān)策崇寧要這么多錢做什么,隨著陳京觀往后查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銀子實際上大多沒有進入崇寧的腰包,一層一層克扣下來,放到崇寧面前的或許還沒有她宮里一個季度的開支大。
她是養(yǎng)了一群豺狼虎豹,可她也是合格的馴獸師,她抓住了人心的欲望,她飼養(yǎng)了人心的欲望。
人只要有利可圖,便會拼盡全力。那些人是貪官污吏,卻也是南魏這巨大機器的原料。
不過也正如晏離鴻所說,不以民為先的南魏,在紛爭中首當其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崇寧生長在深宮里,從小澆灌的是阿諛奉承,是威逼利誘,是如何在權(quán)利這大船上掌舵,她不知道這大船下的水,才是權(quán)利的根源。
有時陳京觀會生出荒謬的想法,若一開始崇寧當政,她接手的不是蕭家這百年來日漸消磨的爛攤子,或許崇寧能成一個好君主。
只可惜,時勢造英雄。
“算了,遣人去看一趟也能安心些。這遙州我們待不了不久了。”
……
陳京觀的諜子從遙州城門離開時,陸棲野掀開營帳走了出來,他四下看了看,尋到了迷津。
“城里還是沒有消息?”
陸棲川臨走時將迷津和檞枳托付給了林均許,后來一聽陸棲野要來遙州,他們自請做了陸棲野的守衛(wèi)。他二人雖說更像是陸府的家兵,可實打?qū)嵤窃诓矤I任了軍職的。
陸棲野說話時目不斜視地望著墻頭的遙州守將范誄,城墻上的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低著頭瞧著他。
范誄算是陸晁的老部下了,當時打下遙州時陸晁看范誄年事已高,不想讓他繼續(xù)奔波,特地給元衡去信為他請封在遙州。
也是礙著這層關(guān)系,范誄放任著陸棲野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他裝聾作啞地每日配合陸棲野唱反調(diào)。
迷津搖頭道,“我瞧著陳公子的兵剛出了城,往北走了?!?/p>
“往北?”陸棲野眉眼一簇,“他也發(fā)覺不對勁了?”
“可我們在泯川三界守著的弟兄沒發(fā)現(xiàn)異常。不過要說奇怪,剛才探子來報時提了一嘴?!?/p>
陸棲野側(cè)頭看著迷津,迷津繼續(xù)道:“約莫三日前,崇州城里莫名燃了煙,除此以外沒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