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您是宮里指過來的,可今日畢竟忙了一天,明天多半還要繼續(xù)跟著走完流程。這支簪子不算貴重,您權(quán)當(dāng)接了家妹的喜氣,我也沒成過親,有什么要注意的您多提點些,萬不能讓我們在行宮里出了岔子?!?/p>
陳京觀言辭懇切,只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嬤嬤見他倒真像是擔(dān)憂妹妹的樣子,又推脫了兩句便收下了簪子。
“薛大人吩咐的事情老奴自然要盡心盡力,還請小公子放心。再說了我是侍奉過貴妃娘娘的,宮里的規(guī)矩門兒清,斷然不能讓大將軍有任何紕漏。”
“薛大人?”
陳京觀一早來的時候就看到嬤嬤出現(xiàn)在席英的房里,他倒也沒有問是誰派來的,現(xiàn)在一聽薛磐的名字,眉眼不自覺簇成一團。
“他明日也來嗎?”
“我的請?zhí)偷搅?,來不來我說不好。”
陳京觀抿了抿嘴,望見嬤嬤替席英拿來了婚服,又自覺走出屋子關(guān)上了門。
當(dāng)日他領(lǐng)大軍攻入闕州,千算萬算沒想到薛雯昭還在崇明殿。
崇寧用薛雯昭做了人質(zhì),陳京觀毫不猶豫地著了她的道,說起來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可最后他意外活下來,死的是薛雯昭。
只這件事情,就讓陳京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薛磐。
陳京觀抬頭望著一輪皎皎明月當(dāng)空,想起來他第一次去槐州的那些日夜。那時他看到的城門下擼起袖子的薛磐,是讓他最早感受到南魏一息尚存的人。
后來再去槐州,那根用梨木做的門閂被高高掛起成了槐州的吉祥物,薛磐還指著門閂問陳京觀記不記得,只可惜一城梨花也沒有等到枯木逢春的那一天。
“咚咚咚——”
陳京觀應(yīng)聲望去,不自覺皺眉。此時已是寅時,連街上打更的人都聽不見響動了,還有誰能在席英大婚前夜上門?
“誰啊?”沒有人回答。
陳京觀信步朝門口走去,右手抬起來放在門閂上又問了一遍:“時辰不早了,明日家中有喜事,今日不便開門迎客。”
“我就是來道喜的?!?/p>
陳京觀眼睛一亮,這聲音他還是認得出的,他打開門,霜栽一身黛色衣裙迎風(fēng)站著,她身后跟著兩個五大三粗的伙計,一人手里抱著一個箱子。
“怎么,我不fanqiang,你不讓我進了?”
霜栽輕笑一聲,沒有再理會陳京觀呆滯的目光,她徑直穿過院落,在席英的臥房門前站住了腳。
“不知道我來的湊不湊巧,緊趕慢趕算是把婚服繡完了,應(yīng)該沒來遲吧。”
臥房門從里拉開,席英只穿著里衣就跑來給霜栽開門,她眼中的欣喜不掩分毫,忙拉著霜栽進了屋。
“嬤嬤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來做?!?/p>
“這……”
霜栽瞧著嬤嬤面露難色,笑瞇瞇地抬起胳膊轉(zhuǎn)了一圈,“要不您來搜身?我真的只是來賀喜,想讓她穿著我繡的婚服出嫁?!?/p>
“可婚服是皇上讓司衣局最好的工匠趕出來的,明日他若看到不是這一件,老奴怎么解釋???”
霜栽不再說話,歪著頭笑看席英道:“你的婚事,你能做主嗎?”
“能,”席英輕輕抽動嘴角,而后拉著嬤嬤走到一邊小聲說:“明日皇上問起來,您全說是我的主意,蘇丞相會幫您解釋,薛大人也會,我兄長也會,斷然不會讓皇上為難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