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陳京觀明白了陸晁的所托。
陸晁在這軍營待了一輩子,他太清楚這刀劍之后的蠅營狗茍,沒有人甘愿認下世代做軍戶的命,董輝一家就是前車之鑒,若要拼命,為何不為自己拼命?
平遠軍是如此,東亭軍也是如此。
當一切到了這個地步,陳京觀腦海中的想法更加大膽,或許有一種可能,晏離鴻其實是陳京觀的代替,江阮想要的始終是兵,誰能給他兵,他就能為誰所用。
只可惜,陳京觀在創(chuàng)立平遠軍的那一刻,就立下誓言:平遠軍,只為自己。
陳京觀腦海中的信息像被一顆石子引起的陣陣波瀾,它們攪動著陳京觀的思緒,也牽扯著陳京觀的情緒。
“你乖乖在這里歇息,晚些時候我會帶你去我住的客棧。過些時日棲野會來,倒時候讓他送你回去?!?/p>
“不,我要跟著你?!?/p>
林含章擦干臉上的淚,掙扎著站起身,他還有些低燒,站定的時候險些跌倒。
“在家時無論母親還是姐姐,他們總是覺得我還小,總是覺得我做不了什么。如今我出來,我偏要做成一番事情再回去?!?/p>
陳京觀笑著搖頭道:“可是,輸了會死的。”
林含章咽了口唾沫,神色難掩憂慮,但他轉(zhuǎn)瞬間挺起xiong膛,“我不怕!”
陳京觀沒有再說什么,抬頭拍了拍林含章的肩膀,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等等?!?/p>
陳京觀聞聲扭過頭,蘇清曉給身旁的伙計交代了兩句朝陳京觀走過來。
“還有事?”
蘇清曉抿了抿嘴,“聽聞你包下了一間客棧,能否借我們?nèi)g房,如今雖說入春了,但是夜晚涼風習習不利于病人休息?!?/p>
陳京觀笑著點頭沒有說話,見蘇清曉也再無動作,便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你知道他們要打遙景了?”
陳京觀背對著蘇清曉站定,他聽到背后的人繼續(xù)說,“如今你在明他在暗,你甚至不知道他有多少兵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是要打嗎?”
陳京觀依舊沉默不語,蘇清曉上前走到他面前。
“你要做殉道者可以,可你也要為跟著你的人考慮一下。人,最起碼要死得其所?!?/p>
陳京觀笑著應(yīng),“你這算是遺漏軍機嗎?”
蘇清曉卻依舊一臉嚴肅,“算是好言相勸?!?/p>
“為什么?”
陳京觀的問句不假思索,反倒是蘇清曉別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想贏,卻也不想你輸。”
這句話,
是少時蘇清曉在下棋時最常與陳京觀說的一句話。
蘇清曉的棋藝在陳京觀之上,可是他二人下棋時卻總是和局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