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曉皺著眉往后退了一步,面前的婦人險些撲起來抓住他的前襟。
“孫捕快見諒,阿婆也是傷心過度,她平日什么脾氣您知道的?!?/p>
跟在婦人身后的小姑娘朝孫福樂作揖,滿臉歉意地低聲道,蘇清曉聽到她身后的婦人又罵了句娘,不自覺又退了一步。
孫福樂呵呵笑了兩聲,他就是因為知道關家二嬸是個什么脾氣,才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沒進門,要不是應了平蕪的請兒,他大要推了自己兩個兄弟進來挨罵。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清曉朝眼前的人微微躬身,小姑娘抬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孫福樂原本要跟著過去,可蘇清曉示意他穩(wěn)住婦人,孫福樂縱然滿腔哀怨,嘴上卻依舊違心道好。
“姑娘是關老爺?shù)耐鈱O?”
關府的長廊下,蘇清曉依靠著柱子細細看了眼前的人一遍,她是和關策有幾分像,不過眉眼間多了幾分疏離,彰顯著高門小姐的清幽。
“小名關酥,”關酥抬眼看了看蘇清曉,“先生是有什么要問嗎?”
“姑娘蕙質(zhì)蘭心,蘇某還沒說話呢就被姑娘看穿了心思?!?/p>
小姑娘輕笑一聲,“先生直說?!?/p>
“行,那我不繞彎子了,”蘇清曉站直身子,“小酥姑娘親眼看著關老爺咽了氣的嗎?”
“先生倒真是不客氣,就憑您說這話,我能讓府里的下人將您打出去?!?/p>
蘇清曉笑著晃了晃頭,可語氣絲毫未變,“可您沒有?!?/p>
蘇清曉看見關酥嘴角掐起一抹笑,她轉(zhuǎn)頭看了看關家二嬸的位置,揮手讓婦人安心。
“過些日母親生辰,我提前來幫著阿婆阿公操辦,今日晚飯后阿公說頭暈,我們以為他是操勞過度染了風寒,誰知道他睡了一覺就沒有再醒來。”
“聽姑娘的口氣,倒是一點也不傷心?!?/p>
蘇清曉話音未落,關酥便仰著頭對上了他的視線,“先生以為,傷心是何模樣?是如阿婆般痛哭流涕,還是如府里下人一般諱莫如深?您看到了,阿婆頂不了關家的天?!?/p>
“姑娘可以?”
關酥沒回答蘇清曉的話,作勢就要離開,蘇清曉沒攔她,卻在她的步子快邁出長廊的時候幽幽開口。
“你阿公把所有注都下到關策身上了,兩個親親兒女沒得到半分好,關策是一路飛黃騰達,你母親和他那個指著關家的祖產(chǎn)吃飯的哥哥卻沒了依靠。你如今這表現(xiàn)才合常理?!?/p>
“先生這般聰明,還需要問我為什么?”
關酥果然停住了腳,蘇清曉笑著走到她身后,“你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們進了城的?又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劉郴逃走了的?”
關酥猛地轉(zhuǎn)頭,那雙眼睛終于浮出該有的恐懼。她還是年紀小,方才與蘇清曉幾番拉扯后已經(jīng)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朝聽到蘇清曉直接點破了其中陰謀,面具就如雨后矮墻般撲撲簌簌地掉落。
“關邵群是畏罪zisha還是被人謀殺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但若姑娘想讓我查,我也能給天下人一個清白?!?/p>
蘇清曉笑容燦爛,他本來就生著一雙杏眼,如今瞇成一條更看上去人畜無害。
“你怎么知道是我們囚禁了劉郴?”
關酥不打自招,蘇清曉也沒有戳破她話里的漏洞,只做出一副授業(yè)解惑的表情,“他小腿上的傷是走水那次留下的,可當初陳京觀肯定給他治過,不可能留下這么深的疤。所以他腿上的疤是新傷疊舊傷的結(jié)果,有人不停在告誡他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