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頁）

“誰？”

門口的身影沒有回答，但陳京觀看清了來人的面貌。小姑娘換了干凈的衣服，頭上也讓阿婆扎了發(fā)髻，現(xiàn)在看上去，倒是有了少女的娉婷之姿。

“吃完飯再來，你不餓嗎？”

陳京觀不動聲色地將密函收了起來，重新?lián)Q上了淡淡的笑意，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局促的整理衣服，嘴角扯出了更明顯的弧度。

“你會說話，我聽到那句謝謝了?！?/p>

小姑娘咬了咬嘴，走上前后將背在后面的手伸到陳京觀面前，少女粉紅色的掌心中躺著一個用手帕裹著的素包，還冒著熱氣，應(yīng)該是廚房新做的。這是陳京觀頭兩天吩咐廚房做的，為了慶祝水患結(jié)束。

“你吃?！?/p>

見陳京觀沒反應(yīng)，小姑娘小聲說道，怯怯地將包子又往前遞了遞。

“所以，你沒名字？”

小姑娘拿著包子的手頓了一下，一瞬間眼睛里便蓄滿了淚。

陳京觀了然，輕嘆一口氣接過了她手里的包子咬了一口。

現(xiàn)在雍州別的吃食都短缺，唯有時令的苜蓿長得剛好，所以這包子里的餡很多。就是這苜蓿應(yīng)當用油過了一遍，現(xiàn)在這樣做，不免有些植物的苦澀。

陳京觀不急著繼續(xù)問，他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從小姑娘身側(cè)望向門外。

那幾個內(nèi)侍喝了碗米湯，現(xiàn)在鬼鬼祟祟的想要繞到商行后院，被守在門口的平海擋住了。

“罷了，你不愿說也隨你。你父母我都葬下了，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只能埋在盛州的后山?！?/p>

小姑娘沒有回答陳京觀，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跪在他面前。

“你別動不動就跪，人立于世，膝蓋不能軟?！?/p>

陳京觀嘴里還咬著包子，努力騰出手想要扶她，可等快要碰上的時候又覺得手上沾了污漬，便伏下身平齊著同小姑娘說話。

“少將軍，讓我跟著您行嗎？”

小姑娘沒起來，就執(zhí)拗地跪在地上。

“我知道我們?nèi)速v命賤，小時候母親求人都是在地上跪著，有用。而且剛剛那個太監(jiān)跪了，少將軍就接了他的信?！?/p>

一時間，陳京觀竟有些語塞，對于底層的人來說，下跪，是他們表示屈服時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但實際上下跪并不能給上位者帶來任何實質(zhì)性的好處，他們只是需要這樣的崇拜，需要靠別人的臣服來彰顯自己的地位。

而小姑娘過去的十幾年都是這樣過的。當人被環(huán)境吞噬的時候，她意識不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可是要跟著我的人，骨頭要硬?！?/p>

陳京觀的話剛說完，女孩的身子便微微一怔，“你因為平蕪的玩笑，便不愿收下他的衣服，證明你有脾氣，這很難得。你說你母親靠下跪換同情，這是因為你母親只能如此來換取你們的生機，她也沒有錯，可她終究沒換來一條命。至于那個太監(jiān)，有時候讓一個人下跪，只是為了作踐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