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觀“嗯”了一聲,一屋子的人其樂融融地吃完了一頓飯。飯后穆曉山提出要辭行,說他不放心沁格一個人守著西芥,準備帶著一小隊人回去了。
臨走前穆曉山盯著陳京觀很久沒說話,但是兩人通過眼波流轉會了意。
“去的時候是三個,再去的時候就他一個人了?!?/p>
陳京觀自言自語著,陸棲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如果那日去敬安山的不是你,他們一個都留不下?!?/p>
陳京觀低下頭沒說話,蘇清曉就架著他的胳膊往回走,“行了,感慨完要做正事了,一個月了,你們不覺得該到江阮有所動作的時候了嗎?”
……
此時泯川江另一邊的朔州,未央宮里的江阮揉了揉鼻子,一個呼之欲出的噴嚏被他憋了回去。
“倒是我低估了他,這一局算他贏了?!?/p>
江阮身邊的宋衾褰將梨湯罐子打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消散了江阮眉間的陰云。
“姐姐,你要再這么養(yǎng)我,我下次逃跑就跑不掉了?!?/p>
江阮開著玩笑用湯勺舀了一勺,隨即笑眼彎彎說了一句“真甜”。可宋衾褰卻被他這句話刺中了心事,她猶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要輸了嗎?”
“不會,“江阮放下手里的湯勺,眼睛盯著手底下的地圖,緩緩將手指指在了朔州的位置,“我賭,他們下一步會直搗黃龍?!?/p>
“為什么?”
江阮臉上的笑意味深長,卻沒有急著回答宋衾褰的問題,他重新將目光聚焦在那碗梨湯上,澄黃色的汁水里偶爾可見兩三顆枸杞,就如同有人滴了兩三滴血。
“他看見賀福愿了,那就應該又想到溫書讓了。如今南魏該死的都死了,他扶上去的小皇帝對他言聽計從,他腦海里還能剩下什么,”江阮輕笑道,“只能是我了啊。”
……
“元煥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活著,我們就集合兩軍之力一舉拿下朔州,最起碼要讓江阮先嘗嘗打敗仗的滋味,滅了他的威風?!?/p>
回到屋里,陸棲野將元煥早上托人送來的信遞給陳京觀,陳京觀沒有打開,陸棲野便簡單給他復述了一遍。
“朔州,”陳京觀的目光漸漸虛焦,像是在腦海里演算著如此行為的結果,“元煥有多大把握?”
“北梁如今的兵力肯定不如從前,畢竟老人讓晏離鴻帶走了不少,剩下的又因為軍戶制廢止走的走,但他肯定會派我哥親自帶兵從凌州跨江而戰(zhàn),同時遙州的范將軍可以做策應,他是父親的老部下,信得過。我們只需要穿過遙景平原一路北上,到時候就能把江阮困死在朔州。”
陳京觀微微點頭,片刻后卻又緩聲道:“可你不覺得這一切很熟悉嗎?”
陸棲野側過頭看著陳京觀,陳京觀卻只是笑著沒說話。陸棲野又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地圖,恍然大悟道,“呵,你別說,是挺熟悉。當初他就是這般將我們騙到遙州的,而他趁機拿下了崇州?!?/p>
只可惜,同樣的錯誤陳京觀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江阮沒猜錯,陳京觀是在看到賀福愿之后又想起了溫書讓,甚至賀福愿的死又一次點燃了陳京觀對江阮的恨。
當賀福愿作出第一個動作時,陳京觀就知道賀福愿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他的動作看似步步殺機,卻在每一次動作時留了一寸,陳京觀明白賀福愿對他下不去手,他還記得賀福愿說過“福愿,便是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