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不能沒有我的家人。”
……
崔擎舟被殺的消息在陳京觀快到闕州城的時候由一個面生的諜子報了上來,陳京觀聽到后騎在馬上一言不發(fā),他身后的蘇清曉看了他一眼,讓諜子重復(fù)了一遍。
“你們走后不久,崔將軍被自己的副將刺殺于盛州城門外。”
“他的副將?”蘇清曉冷笑一聲,“那不是他自己選出來的人嗎?嘯龍營不是很信任崔擎舟嗎?呵,果然能活到現(xiàn)在的沒有一個好人?!?/p>
“不是人人都能為那所謂的理想放棄一切的,誰都有家有口,他也只是不想死罷了?!?/p>
陳京觀突然開口,蘇清曉望著陳京觀的背影道:“可無論如何,背叛就是不對的。”
陳京觀轉(zhuǎn)身,蘇清曉從他的眼睛里水光閃爍,他便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身問諜子,“那我們留在城里東亭的兵呢?”
“俘虜?shù)臇|亭軍悉數(shù)自盡于城中。”
諜子的話讓蘇清曉倒吸一口涼氣,可轉(zhuǎn)瞬他又不禁笑出聲,陳京觀瞧了他一眼,蘇清曉只是淡淡道了一句:“這世道人是活還是死,從來都是由這件事的價值決定,而不是他本身。不可笑嗎?”
“可笑又能如何?那么多不該死的人死了,那么多該死的人卻還活著,這本來就是世界的真正面目。走吧。”
陳京觀拉動了自己的韁繩,他沒有和蘇清曉繼續(xù)辯駁下去。
曾幾何時他也問出過這樣的話,對寧渡,對蘇晉,對蕭霖,他們都笑著沒有給他回答。
此時此刻陳京觀終于明白了,其實生死本就是無解的命題,他一直執(zhí)著于跟著他送命的平遠軍是否獲得了生的意義,卻忽略了這一切的價值只有到事了終章才有答案,在此之前,那些人的名字或許被刻在未成形的豐碑上,又或許只是被沉默地埋在墳堆里,誰又知道呢?
陳京觀不能像江阮一般給這些人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他便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帶著他曾經(jīng)許諾下的美好未來往前走,他沒死,一切就沒有結(jié)束。
終于,陳京觀又一次回到了闕州城門前。
“在此扎營,待明日一舉拿下闕州城?!?/p>
經(jīng)過盛州一夜突擊后兵士大多人困馬乏,得了指令的兵士像是松了一口氣,他們解著身上沉重的鎧甲,開口呼吸著沒有血腥味的空氣,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陳京觀自己一個人騎著馬朝城門口走去。
如果一直有人在盯著他,那那個人此時一定發(fā)現(xiàn)了他。
陳京觀的步子很慢,一路上目視前方走著,古人云“近鄉(xiāng)情更怯”,陳京觀覺得這就是他此時的最佳寫照。
比起,陳京觀也記得。
陳京觀一直想要勝利,他希望替父親實現(xiàn)他沒能實現(xiàn)的心愿,他也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可活生生的人真的成了他的墊腳石,他只覺得腳下一軟,險些跪了下去。
在一切結(jié)束后,陳京觀將獲得什么?是高官厚祿,是位同輔君,是青史留名。
那跟著他的那些人呢?陳京觀給不了江阮能給的東西,因為他不是皇帝。
“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
蘇清曉在營帳轉(zhuǎn)了一圈沒看到陳京觀,
一猜就是他自己跑到了城門口,陳京觀笑著應(yīng)了句“沒什么”,蘇清曉微微挑眉,
“方才我的話又讓你寢食難安了?你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樣,
心事多的像個花季的姑娘?!?/p>
陳京觀被蘇清曉的話逗笑,
嘴上強硬地挽回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