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英你先從左路突圍,
曉山跟著我走中路誘敵,小栩跟好你師父,
等我們撕開一個口子你們就直接去盛州行宮找蕭祺楓和崇寧?!?/p>
“是?!?/p>
四面的應(yīng)答聲如同給今晚的行動吹響了進(jìn)發(fā)的號角,席英的身影一如往常般穿梭在林中,陳京觀和穆曉山的步子不快,
他們緊跟著席英的動作慢慢靠近城門口。
夜色中,崔擎舟其實已經(jīng)感覺到有危險的氣息在逼近,他靈敏的聽覺感知到了不遠(yuǎn)處樹叢里異乎尋常的動靜,
可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轉(zhuǎn)身和副將使了個眼色,身后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他緩步走下城墻。
“準(zhǔn)備?!?/p>
席英抬手號令暗處的隊伍,他們將馬匹隱在草木深處,如今八千人伏在草間,如同即將飛撲而起的獵豹。
陳京觀的隊伍即將到達(dá)守城軍隊的視野范圍內(nèi),他與暗處的席英交換信號,一步一步踏進(jìn)了盛州的邊界。
“開城門!”
突然,眼前死氣沉沉的大門動了,一道微光從縫隙中透了出來。意料中的防御工事沒有出現(xiàn),城墻上的人隨著一句“開城門”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陳京觀愣了幾秒,他看到遠(yuǎn)處的光影下崔擎舟朝自己走過來。
“末將崔擎舟,恭迎少將軍回城?!?/p>
陳京觀止住了身后的隊伍,可他依舊沒有放下戒備心,他手里的刀握得很緊,等崔擎舟走近了,陳京觀卻發(fā)現(xiàn)他甚至只是一身布衣,連盔甲都沒有穿。
“崔將軍,你這是?”
陳京觀試探著問,崔擎舟重復(fù)了一遍方才的話,“迎少將軍回城,扶新主登基?!?/p>
崔擎舟身后,嘯龍營守在城門口的的隊伍一字排開,下一秒只聽到零落的兵器散在地上,眾人俯首:“扶新主登基!”
崔擎舟見陳京觀沒有動,他眼神暗了暗,“少將軍不信我?”
陳京觀沒有說話,他抬頭看崔擎舟時,眼前的人臉上已經(jīng)泥濘一片,“此時我家上下一十八口全在行宮里,你進(jìn)城的那一瞬,他們便都要死了。少將軍覺得我會拿他們誘你嗎?”
陳京觀眉頭微皺,崔擎舟隨便抹了一把臉,“我是窩囊了一輩子,可我也是武將,我做不到看著他們把南魏的江山拱手讓人。當(dāng)初我同你父親在西芥那般艱難都沒想過投降,沒想過叛國,我怎么能容忍他們這般糟踐南魏的根本?”
“您認(rèn)出我了?”
崔擎舟笑著搖頭,“我眼拙,虧得關(guān)大人告訴我的。不過萬幸你還活著,不然當(dāng)日你在朔州腹背受敵而我無動于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你父親交代?!?/p>
崔擎舟說話時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形如枯槁般矗立在陳京觀面前,他已經(jīng)對這人世間沒有留戀了,他甚至不敢想蕭祺楓會如何對待他的妻兒。
可崔擎舟別無選擇,他知道如今的南魏快連茍延殘喘都做不到了,陳京觀是唯一希望。他選擇陳京觀就如同他當(dāng)時選擇陳頻,這么多年了他還是放不下那個初心,他不是天選能救南魏之人,那他便用自己的命替那人鋪一段坦途。
“您再等下去,若崇寧回過味來,我就算死也幫不了你了?!贝耷嬷劭嘈χ?,“她以為拿妻兒就能束住我,可我臨走時,夫人讓我一定不要做南魏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