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就只看未來,不問過去?!?/p>
兩個人好似都卸下了身上的擔子,陸棲野同陳京觀說了許多陸晁和自己講過的話,說了陸棲川的事情,說了自己正在籌建私軍,而陳京觀把憋在心里許久的有關(guān)史家父子的心事全都吐露出來,和他講了烏木禾就是蕭祺栩,也把他與江阮錯綜復雜的淵源說了一遍。
“你等等,讓我捋一捋?!?/p>
陸棲野抬手打斷了陳京觀,陳京觀無奈地朝他點頭笑了笑,“我知道這些事情你乍一聽是有些不可思議,可我這五個月盡想這些來著,我需要一個身處事件外卻又了解整件事的人聽一聽,你是最好的人選?!?/p>
“我聽著呢,只是有些地方?jīng)]聽懂?!标憲鞍欀碱^,沉思了許久問道,“那沁格的目的是為南魏培養(yǎng)一個狼王?”
陳京觀沒有立刻回答,陸棲野的話像是平地驚雷,是他目前聽到過對沁格的目的最直觀的描述。他反復念叨著陸棲野的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容。
“你這個形容倒是貼切。一個內(nèi)陸腹地的狼王,他身上有著草原的血性,卻又被所處的環(huán)境磨去了爪牙,他張揚卻又沒有攻擊性。這樣的人做帝王,無論是對西芥還是對天下都少一分威脅?!?/p>
陳京觀說著,想到了蕭祺栩說要用城防換京觀時的神情,他原以為蕭祺栩那時候還太小,應該不記得什么了,可那座京觀困住的不只他一個人。
“父親果然沒說錯,我們因為沁格是女子而輕視了她,我們忽略了她走到今天其實花費了比尋常帝王更多的心思和力氣?!?/p>
陳京觀嘆息道:“是啊,這五個月我算是切身體會了如今人人向往的西芥到底是怎一個世外桃源。這里沒有君主,只有一個又一個站起來的沁格。”
所以即使知道了沁格的野心,陳京觀也沒有擔心過她會和元衡一樣貪心。
沁格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圣水洗滌過的帝王,她的登基大典倉促舉行,只有科迪是她的見證者??梢舱蛉绱?,她不被世俗認可,卻也超脫于世俗之外,她還是從前的沁格。
“如今天下能不能太平,就看元煥了。”
陳京觀打趣著朝陸棲野笑了笑,陸棲野沒應聲,下意識地端起已經(jīng)空無一物的杯子。
“不過我也不會再輕易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陳京觀用手壓住了陸棲野舉杯子的動作,“這次我們只打萬全的仗。”
陸棲野的腕子被陳京觀抓住,他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
“話說回來,你有沒有一種感覺,”陸棲野話鋒一轉(zhuǎn),“自從廊州被拿下后,江阮已經(jīng)安靜得太久了?!?/p>
陳京觀沒說話,他收回自己的手,用眼神回應著陸棲野。
“那日他和元煜說話時信誓旦旦,我知道他那番話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可那未必是假話。一個月拿下闕州,他未必做不到。他在等什么?”
“現(xiàn)在拿下闕州風險太大,他占著廊州的位置可以直接進攻廣梁,等到時候他把闕州徹底包圍住了,奪下闕州就是探囊取物。”
“你當真不在乎了?”
陸棲野突然發(fā)問,他沒有直接點明,可陳京觀明白他指的是南魏的安危。
陳京觀笑著回:“談不上在乎與不在乎,我只是明白了只救一人救不了黎民,只安一國安不了天下?!?/p>
陳京觀說完頓了頓,繼續(xù)分析道:“不過他要是直接打闕州我也能理解,畢竟我覺得他想要的并不是勝利,或者說通常意義的勝利。”
陳京觀看到陸棲野朝他點了點頭,他二人在這件事上瞬間達成一致。
“你有什么想法?”
陳京觀停頓片刻答道:“他的手伸得太長了,雖說他的每一步都目標明確,可不能代表這就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本身。比起最后的輸贏,他更喜歡行動中的掌控感,他喜歡看著所有人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