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英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感到慶幸,她朝蘇清曉解釋了旗子的含義,而眼前的人見到他們,迅速將旗子收了回去。
隊伍最前面的穆曉山一把接過陳京觀,兩年不見,當(dāng)初那個只會跟著哥哥狐假虎威的小子成了這隊伍名副其實的副將,在他身后,穆遠山帶著大部隊繼續(xù)向前。
“席英姐是嗎?別吉讓我們來接你們回家。”
穆曉山臉上是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容,席英看到的時候突然有些晃神。
“是。”席英一頓,“少將軍受了重傷,需要立刻找個地方醫(yī)治,我們的人還在后面阻擊,我?guī)銈兓厝??!?/p>
席英剛要動身,她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抓住,她抬眼看到蘇清曉。
“你身上的傷也很重,你也需要治病?!?/p>
蘇清曉的語氣不容置喙,席英本想反駁,可一旁沉默的穆云山突然開口,“當(dāng)初少將軍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是我們報恩的時候了。姑娘放心,你們會安全到達西芥?!?/p>
“可是……”
席英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清曉牽住了她的韁繩,他們跟著穆曉山的小隊往敬安山的方向跑去。
“敬安山招降后歸屬了崇州,崇州易幟的時候兄弟們不服,那群留在敬安山的人就反了。如今我們是以敬安山土匪的身份來救你們的,名義上是趁火打劫?!?/p>
穆曉山一邊朝前走一邊解釋,蘇清曉不禁感嘆道,“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真厲害。”
“是我二哥的主意,就方才那個說話的人?!?/p>
穆曉山提起哥哥滿臉驕傲,蘇清曉又夸贊了兩句,他回頭看著沉默的席英,問:“你在擔(dān)心什么?”
席英咬著嘴唇,神色慢慢淡了下去,“江阮不是那么好騙的,我們跑了他肯定會有所察覺,兄長說過,這是在給西芥惹麻煩?!?/p>
蘇清曉沒說話,倒是穆曉山安撫道,“少將軍的心意別吉明白,可如今的別吉不再是那個只會跟著父兄的小公主了,她是西芥真正的王,她能讓我們帶兵出來,是因為她也想從這戰(zhàn)爭里分一杯羹。當(dāng)然,其中更有她對少將軍的感恩。”
席英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穆曉山便用一種更為愉悅的語氣說:“別吉說席英姐心思縝密,如今一看倒是貼合。我覺得你和少將軍好像。”
席英笑了笑,“估計是呆在一起日子久了?!?/p>
蘇清曉側(cè)身看了一眼席英,他從席英臉上看到了更深一層的情緒。
“你是擔(dān)心剩下的人?”
席英點頭,“他們都是叫過我小將軍的,我卻拋下他們跑了?!?/p>
蘇清曉啞聲了片刻,盯著席英說:“可也是你憑一己之力沖進人群保下了陳京觀,你盡力了,你應(yīng)當(dāng)問心無愧。人被情感牽動在所難免,但我們的選擇不該被情緒左右。當(dāng)時你若沖回去,換來的只可能是更多一條命的傷亡。陳京觀還需要你,他很需要你。”
席英回望著蘇清曉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眼底帶著一汪淺淺的水色,她的影子在那雙眸子里清晰可見。
“那你有想過怎么坐實我們的死嗎?看不到兄長的尸體,他們不會罷休的?!?/p>
蘇清曉沉吟片刻,抬頭問穆曉山,“我們最快什么時候能進山?”
穆曉山回:“天黑之前?!?/p>
蘇清曉點了點頭,又繼續(xù)思索著,片刻后他抬眸,席英瞧見他眸子一亮。
“我們把陳京觀棄尸泯川江吧,讓他順著江水漂回朔州?!?/p>
蘇清曉這話一出,連帶著穆曉山都勒馬止住了腳,可蘇清曉輕笑了一聲,“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怎么就不能死第二次呢?找個和他身材相仿的,我今晚到了就去熬漿水曬模,明天人皮面具一套,再把人往水里泡一會兒,保準誰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