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例外。你進宮的同時一份信被送到了昌安營,此時元煥應(yīng)該在想著如何能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被你掏空的西芥,而你的好兄弟陸棲野會乖乖聽他的話,因為他知道這樣才能保住你的命?!?/p>
“至于江阮,”崇寧不屑地勾起嘴角,“我本就不信他能和我聯(lián)手,盛州不過是我擺脫蕭祺楓的一步死棋。不過如果知道你在我手上,你說他會不會愿意和我心平氣和談條件?到時候你是生是死,就要看誰出的價更高了?!?/p>
崇寧表現(xiàn)出十拿九穩(wěn)的樣子,她說罷擺了擺手示意張沖上來綁了陳京觀,可一切并沒有如她所料,張沖的刀朝著陳京觀的方向,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陳京觀。
“張沖,”崇寧微微皺眉,“你父親可還在家里等你呢。”
陳京觀扭頭看著張沖,眼前人臨別前的最后那句話還回蕩在他耳邊,他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
“張……”
崇寧剛開口,張沖立刻出聲打斷了她,他跪倒在崇寧面前俯首道:“陛下,外面已經(jīng)被陳京觀的兵圍住了,我們出不去了?!?/p>
見崇寧沒有反應(yīng),張沖繼續(xù)道:“方才我?guī)е嗽诔缑鞯钔馐刂?,遠遠就聽到有兵馬嘶鳴的聲音,等我定睛再看時,城門破了?!?/p>
“我進來只是想問一句,我們還反抗嗎?”
張沖說完將自己的刀雙手捧起遞到崇寧面前,崇寧像是還沒緩過神,她還沒有想明白自己怎么會輸,她愣愣看著眼前的張沖,又扭頭望著陳京觀。
“不可能,他們怎么會不在乎你的死活!”
崇寧咆哮著,說話間就抄起張沖的刀沖向陳京觀,可此時的局面倒像是原就在陳京觀的意料之內(nèi),他僵硬的胳膊松弛了下來,臉上的笑愈發(fā)張揚。
“我的命,哪兒有那么值錢???”
陳京觀笑著搖頭,“他們從來不是我的附庸,他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應(yīng)該做的。沒了我,他們依舊還是他們?!?/p>
……
“我們還要等嗎?”
距離陳京觀的背影消失在那道鐵門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時辰,原本準(zhǔn)備在夜里伏擊的平遠軍等到了初升的太陽,戰(zhàn)場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表明這里的確打過一場惡仗,可此時像是分處楚河漢界兩側(cè)的軍隊又安靜得出奇。
穆曉山周圍的士兵在神經(jīng)松懈后難免染上困意,他們歪坐在馬上打著瞌睡,畢竟他們只是奉了沁格的命來幫陳京觀打仗,陳京觀是死是活他們并不關(guān)心。
可隊伍最前頭的兩人不一樣,他們像是入定了一般,從陳京觀離開后就基本沒有變過動作。席英的目光死磕著對方將領(lǐng),蘇清曉則時刻關(guān)注著城門的動靜。
終于穆曉山忍不住了,他跨過眼前昏昏欲睡的士兵,跑到蘇清曉面前問著,而蘇清曉的嘴抿成一條直線,他的目光還沒有從陳京觀離開的方向回來。
“你怎么想?”
片刻后蘇清曉轉(zhuǎn)頭看著席英,眼前的人眼眸低垂著,她用胳膊上的束帶擦掉了劍上的血,再抬頭時目光映射出幾分寒意。
“都打到這了,我怎么可能退?”
席英仰頭看著天光,再有一刻正是日頭高懸的時機。
這一夜是她這輩子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夜,她覺得若是放在從前,她絕不會放任陳京觀自尋死路,可今日不知怎的,陳京觀離開得決絕,而她也沒有勸阻。
陳京觀對蘇清曉說的那句話她反復(fù)咀嚼,最后她從中解讀出陳京觀對死亡的期待。
是不是陳頻最后也是這副模樣?他們都知道自己大概率要死了,卻依舊義無反顧。
“蘇清曉,”席英開口道,“你怕死嗎?”
蘇清曉“嗯”了一聲,卻沒敢抬頭回應(yīng)席英的目光。
“今日如果陳京觀死了,你會丟下這個爛攤子回你的道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