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他的眼神（第2頁）

云燼沒有立刻說話。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緩緩地從母親蒼白痛苦的臉，移向林晚手中還攥著的、為貴妃擦拭過冷汗的濕布巾，再移到林晚那張寫滿緊張和一絲尚未褪去的擔憂的臉上。

那審視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要將她穿透，帶著審視和懷疑，“早膳呢？”

“早……早膳……哈哈……”林晚的心跳如擂鼓，她編不下去了，原來人無助的時候也會笑。

然而，預(yù)想中的風暴并未降臨。

云燼只是極其緩慢地將那噬人的目光從林晚臉上移開，重新落回母親身上。

他盯著母親額角被細心擦拭過的痕跡，被整理妥帖的衣襟，那眼神深處厚重的冰層，似乎被這微不足道的、來自他人的一絲暖意，撬開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裂縫。

他沉默著，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種滾燙的、灼燒喉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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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

幾息之后，他才用那沙啞疲憊、卻似乎卸下了一絲暴戾的聲音開口：

“辰時了。”他頓了頓，視線依舊固執(zhí)地停留在母親臉上，并未施舍給林晚半分，“藥?！?/p>

“是，殿下！奴婢這就去！”林晚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應(yīng)聲，幾乎是逃也似的向屋外走去。

“以后……”云燼的聲音幽幽地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種的疲憊感，“不要自稱奴婢，跟之前那樣就好?！?/p>

林晚的腳步猛地頓住，心頭劇震！他讓她改回自稱？這……這意味著什么？難道自己對嘉貴妃這微不足道的照料，竟真的在他那冰封扭曲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顆石子？

【檢測到目標人物‘云燼’情緒產(chǎn)生波動?！?/p>

【好感度更新：+2】

【當前好感度：-3】

系統(tǒng)的提示音證實了她的猜測。+2！雖然少得可憐，卻像一道微光刺破了濃霧。

這個動輒暴戾的瘋子，內(nèi)心深處，竟還殘留著一絲對母親的牽絆，甚至……會因為別人對母親的善意，而給予一絲吝嗇的“寬容”？

這巨大的反差，讓林晚在恐懼之余，竟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藥汁翻滾，苦澀的氣味彌漫。終于，藥熬好了。她仔細濾出藥汁，倒入溫潤的白玉碗中，端著藥碗，再次走向正屋。

庭院里，清晨的陽光驅(qū)散了些許寒意。然而，當林晚走近正屋時，眼前的景象讓她腳步頓住，云燼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來了。

他正站在那片剛剛清理過黑鴉尸體的青石板地中央，清晨的風吹動他玄色的衣袍和披散的黑發(fā)，顯得他身形愈發(fā)單薄孤寂。他微微低著頭，看著腳下光潔如新、仿佛昨夜今晨的恐怖從未發(fā)生過的石板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