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原本只是路過,看見鐵門開著,倉庫里亮著燈,以為施工已經(jīng)開始了,就想著進來看看。
司機還等在外面,車子沒熄火。
倉庫里的led燈光線慘白,好幾處已經(jīng)壞了,整個空間明明滅滅,只有她站的那一塊是亮的。
上次和她一起來,是他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想順勢倒下去。
是她撐住了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叫他把這個地方留下來,把那部分自己也留下來。
后來她離開了,他什么都沒能留住。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隨即轉(zhuǎn)過身,使勁抖了抖衣服。
其實西裝上并沒有多少雨水,他只是在拼命調(diào)整呼吸,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失態(tài)。
再轉(zhuǎn)過來時,神色已經(jīng)輕松了許多。
“我路過,看見燈亮著,以為開始裝修了。
”他說著走近,把西裝搭在一張落滿灰塵的桌子上。
憶芝順手把那張舊草稿遞過去,“這些還要嗎?那邊還有幾張。
”她指了指身后的桌子。
他接過來掃了一眼,是他自己的筆跡,內(nèi)容他看得懂,記憶卻隔得太遠了。
他低頭看著那張紙,好像能透過紙面,看見自己的從前。
憶芝見他發(fā)梢還在滴水,從包里掏出紙巾遞過去,“擦擦。
”她示意了一下,“頭發(fā)。
”他沒接,盯著她的手看了一瞬。
她皮膚薄,血管淺,曾經(jīng)趴在他懷里開玩笑說這手是護士最愛。
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他屏著氣,指尖收緊,那張紙的一角被他碾進掌心。
一秒、兩秒……xiong腔忽然松掉,他長出一口氣,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前,輕輕抱住。
他小心地呼吸著,心里亂作一團。
他怕她會掙脫,會急著推開,會和他說“別這樣”。
可又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希望她推開他,給他個痛快。
那樣他就踏實了,也死心了。
十年。
這顆心,他端著整整十年,不知道還能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