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除了他倆,還有原來班上的其他小朋友。
這個年紀的他們對死亡還不太清晰,但還是對著曾經一兔站六鼠的小英雄颯颯紅了眼睛。
江旬頓了下,問他,“你難受么?”
“突然說起來那肯定難受。”手機對面的遲牧年聲音放緩:“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是要向前看的?!?/p>
江旬想了想說:“那我跟你一樣。”
“噢,那就好,我還怕你傷心呢。”遲牧年在那邊道。
他說完以后沒多久就掛了,看來特意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怕他難受。
江旬站在門口掏鑰匙,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難受?
他在山上和遲牧年說的都是真話,他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真的會為一只死了的兔子難受么?
江旬對那只兔子從來都沒有感覺,當時也只是因為遲牧年喜歡,自己才會跟著在旁邊陪著。
那段時間他們每天放學都去跟颯颯玩。
江旬的座位不在遲牧年旁邊,除了午睡他們在一起,兩人放學以后也會緊挨著,并排坐在兔籠前邊的小凳子上。
那是他當時對放學唯一的期待。
但遲牧年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要真的散了該怎么辦呢?
江旬回到空蕩蕩的家里。
他的房間在一樓,緊挨著儲藏室。
江旬進來以后掀開床單,床板中間有一個暗門,上面落著把鎖。
暗門里放著他從遲牧年家?guī)Щ貋淼恼眍^,還有遲牧年從小到大送給他的各種禮物。
原本應該拿出來用的文具盒、保溫杯、鋼筆,甚至還有半塊橡皮、用過的草稿紙,外邊都被用塑封袋包著,完好地放在里邊。
時間最久的是一個奶瓶,被他洗干凈以后,塞滿曬干的桂花粒。
江旬把頭盔也放進去。
再把里邊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十根指頭從上邊細細撫過。
撫完以后按照之前的順序一樣樣放回去,用力闔上床板!
“咔噠”一聲落鎖。
江旬呼出口氣,一種從生理到心里的滿足感充斥全身。
江旬晚上睡在這張床上,也是睡在這些東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