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便瞬間明白,
和程一序坐一處的這幾位年輕書生,
定然是書院出身。
想來也不僅僅是贛州的浮白書院,
或許,也有豫州南泉書院的子弟。
賈敬余光朝自己所處的同桌看去,宋子虛等人也只是見主場有人來,稍稍精神了幾分,卻遠(yuǎn)沒有對面那樣鄭重,就連薛瓊的神情也是沒什么變化,想來他也不清楚這位鶴南先生。
那位鶴南先生并未急著坐下,而是一手負(fù)后站立,一手順著他那斑白美髯,平靜如深湖般的眼睛絲毫不顯老態(tài),緩緩凝視著在場眾人。
待一圈看過后,鶴南先生朗聲道:
“遙想古時(shí),山陽竹林之下,七賢雅聚,盡顯風(fēng)流佳話;亦有會(huì)稽蘭亭jihui,曲水流觴,縱橫捭闔,談?wù)摴沤??!?/p>
“今日諸君集聚于此,伴清茶余香,且拋開功名利祿之紛擾,只談個(gè)人所思所獲,暢所欲言,老夫托大,喚諸位一聲小友,諸位小友可否愿意?”
不待薛瓊這邊反應(yīng),就見坐于程一序那一長案眾人,皆起身,朝鶴南先生作揖,
“晚生受教?!?/p>
薛瓊宋子虛等人見狀,立刻回過神來,也同樣站起身作揖,雖慢了一瞬,卻無傷大雅。
鶴南先生自然也不在意,抬手道:“諸位小友今日是我天珍閣之貴客,不必如此拘禮。”
眾人落座,薛瓊也終于看出對面那排長案諸位的不同來,目光又再次看向那位鶴南先生,輕聲朝宋子虛道:“子虛,這位先生地位應(yīng)當(dāng)不一般?!?/p>
宋子虛顯然也看了出來,眼神甚至朝對面的程一序剜了一眼,嘴里嘟囔:
“程兄還真不厚道,來了不與我們坐一道便也罷了,只當(dāng)是他想坐那里。如今瞧著,和對面那幾位倒是老相識(shí),知道些事情也不和我們提前說一聲。”
宋子虛越說,越發(fā)覺得有些委屈,覺得這些時(shí)日與程一序的坦誠相待,竟然都有種白費(fèi)之感。
薛瓊大抵也猜出對面幾人的身份,同賈敬所想一般,薛家有薛閣老在,京中清貴書香出身,十有八九都拜訪過薛閣老,薛瓊也將各家子弟認(rèn)得大概。
而對面這些氣度不凡的眼生年輕書生,想來也就只有那三大書院的子弟了,再想到程一序先前便是出自浮白書院,這一切便也明了了。
薛瓊看著宋子虛氣鼓鼓的模樣,失笑道:“子虛,我們與程兄是同僚,對面也是他曾經(jīng)的同窗,家鄉(xiāng)同窗來京,他理應(yīng)陪同的?!?/p>
宋子虛聽了后,心中郁結(jié)這才消散了幾分,又見程一序帶著歉意朝他舉杯,宋子虛也不好不理程一序。
就如薛瓊所說,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計(jì)較下去,也顯得他自己心眼如針了,宋子虛自覺自己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