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大事,好好養(yǎng)著?!?/p>
此中兇險,還是不對阿元言明了,他自認為自己方才的神情語氣如常,阿元應當不會察覺。
賈敬感受著掌心傳來的鉆心痛感,深知自己的傷勢絕不像蕭淮川說的那么輕松,況且這是賈敬自己傷的手,到底什么情況,什么力度,他心里清楚。
但蕭淮川的特意隱瞞,賈敬也不愿意拆穿,便順著蕭淮川的話點頭,假裝自己不知曉。
御醫(yī)開的止疼湯藥煮好后,太監(jiān)忍冬端了進來。
蕭淮川見賈敬那雙手,伸手直接接過忍冬手里的湯藥,吹了吹,喂給了賈敬。
酸苦中摻雜著腥氣的藥味遍布口中,賈敬的眉頭僅僅在湯藥入口時微微蹙起,隨后面不改色的一口氣悶了這碗藥。
待忍冬拿著空碗下去,賈敬才發(fā)覺,蕭淮川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問道:
“怎么這樣看著我?”
蕭淮川目光幽深地望著賈敬,剛才為他吹湯藥時,他湊近藥碗,難掩的苦腥味撲面而來,聞著就苦。
“你不是最怕喝藥的嗎?”
平日里就算是染了風寒,賈敬吃個藥也是千難萬難,各種躲閃。今日卻格外不對勁,他面對這般苦腥之藥,卻沒有絲毫抗拒。
賈敬微微一滯,緊抿的唇還能感受到方才的苦意。
他曾經(jīng)確實是極為怕苦的,可后來,遇見的種種,都已經(jīng)苦進心里了,湯藥他也不覺得苦了。
甚至后來,他入了玄真觀后,整日里研究的那些丹藥,也都是苦澀異常。
在那段日子里,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苦。
所以,如今面對這碗湯藥,他也不再似曾經(jīng)年少時那樣皺眉躲避,即便他現(xiàn)在外表一如當年,可內(nèi)里的這抹魂也早已經(jīng)不是了。
賈敬斂眉,長而濃密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眼眸里復雜的情緒,故作輕松道:
“我都已經(jīng)及冠,是個大人了,若是再怕苦,恐怕要惹殿下笑話了?!?/p>
蕭淮川對于賈敬的這番話不置可否,他的關注點落在了后半句,只見他微微挑眉,問道:
“先前不還喚淮哥,怎么現(xiàn)在又稱呼殿下了?”
這個生疏的稱呼,蕭淮川不喜歡,先前不喊得好好的嗎?
賈敬一聽,還準備用自己大了,以前不懂事為由,蕭淮川像是猜到賈敬會說什么,立刻搶了話頭,
“你也不必用大了這種話來搪塞孤,到底是跟孤生分了?!?/p>
蕭淮川連“孤”都稱上了,他在賈敬面前可從來不這么自稱。
賈敬抬眸瞧了蕭淮川,一眼便看出來他沒生氣。
沒生氣,就是這說出的話,聽著怎么那么不對勁呢?賈敬不禁扯了扯嘴角,嘴上順著哄了句,
“是阿元錯了?!?/p>
蕭淮川頷首,“嗯,以后照舊便可?!?/p>
湯藥漸漸奇效,賈敬的眼皮也來越粘黏,最終沉沉睡去,蕭淮川在賈敬熟睡后,起身將那枚砂金金珠放在錦盒內(nèi),換了身干凈衣服,才出了東宮,向天豐帝的御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