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信紙最下方,擠著一行更小的、幾乎要破紙而出的字,墨跡新鮮,顯然是最后硬憋出來的:『下次!一定要吃垮你們砂隱的拉面鍋!等著!
』結(jié)尾是一個巨大的、歪歪扭扭的漩渦狀涂鴉,勉強能看出是笑臉。
沒有問候,沒有寒暄,沒有對風影的敬稱。
只有屬于漩渦鳴人的、混亂的、充滿煙火氣的抱怨和沒心沒肺的宣告。
我愛羅捏著信紙邊緣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
紙張發(fā)出細微的呻吟。
她維持著低頭的姿勢,很久很久。
窗外的風沙似乎小了些,嗚咽聲變得遙遠。
沙漏里的沙,依舊在無聲流淌。
終于,她極其緩慢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拂過信紙上那個巨大的墨團,拂過“煩死了”三個張牙舞爪的字,拂過“叉燒”旁那點油漬,最后停留在那個歪扭的漩渦笑臉涂鴉上。
淡青色的瞳孔里,那片冰封的荒原深處,似乎有什么極其細微的東西,無聲地融化了一角。
像荒漠深處最堅硬的鹽殼,被一滴意外的露水悄然浸潤。
她依舊沒什么表情。
只是將那張皺巴巴、沾著油漬和墨團、承載著木葉陽光與聒噪的信紙,極其小心地、平整地疊好。
然后,拉開辦公桌最下方一個不起眼的、沒有任何標記的抽屜。
抽屜里沒有文件,只有細軟的、干燥的、如同流沙般的金色沙粒。
她將信紙輕輕放了進去。
細沙溫柔地覆蓋了紙頁的褶皺和墨痕,只留下那個歪扭的漩渦笑臉,在沙粒的縫隙間,對著冰冷的抽屜內(nèi)部,無聲地咧著嘴。
抽屜被無聲地推回。
風影辦公室恢復了絕對的寂靜。
只有沙漏永恒的沙沙聲,和窗外砂隱永恒的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