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鳴人因為失去摯友而崩潰痛哭的模樣,看著他攥著護額如同攥著救命稻草般顫抖的手,看著他被淚水浸透的繃帶……一種極其陌生的、尖銳的刺痛感,再次狠狠貫穿了她的心臟。
比在終結(jié)之谷被他用身體保護時更甚。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個被至親背叛、被世界遺棄后,只能蜷縮在無邊黑暗里獨自舔舐傷口的自己。
只是鳴人的痛苦如此外放,如此滾燙,像灼人的火焰;而她的,則深埋在冰封的凍土之下,寂靜無聲。
她的右手,那只剛剛無聲碾碎了一片櫻花的手,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遲疑的僵硬,抬了起來。
指尖縈繞的沙粒細(xì)微到肉眼難辨,帶著她自身冰冷的體溫。
那只手,懸停在了鳴人因為哭泣而劇烈顫抖的脊背上方。
距離那被厚厚繃帶包裹的、脆弱不堪的傷口,只有寸許之遙。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小櫻安撫的動作頓住了,她驚愕地抬起頭,看著我愛羅那只懸停的手,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她要做什么?那細(xì)微的沙?!枪??還是……我愛羅淡青色的瞳孔里,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風(fēng)暴。
有對那脆弱傷口的本能評估,有對那洶涌淚水的茫然無措,有對“佐助”這個名字帶來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xì)微刺痛,更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想要觸碰那片滾燙痛苦的沖動。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懸停的手,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拉扯,在落下與收回之間劇烈掙扎。
沙粒在她指尖無聲地凝聚又潰散,循環(huán)往復(fù)。
最終。
那只手沒有落下。
它極其輕微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克制和……笨拙的溫柔,向旁邊移動了半寸。
指尖,輕輕拂過鳴人枕邊,那片剛剛被風(fēng)吹進來、尚未被碾碎的、完整的櫻花花瓣。
花瓣被輕柔地拂落,無聲地飄向地面。
我愛羅收回了手,指尖的沙粒徹底消散。
她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個被巨大悲傷淹沒、依舊在夢中哭泣的金發(fā)少年,和他手中死死攥著的、屬于另一個人的護額。
然后,她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再看小櫻一眼,轉(zhuǎn)過身,紅發(fā)在透過窗戶的陽光下劃過一道沉默的弧線,腳步無聲地走向門口。
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
勘九郎和手鞠無聲地讓開道路,跟在她身后。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和聲音。
只剩下小櫻低低的啜泣聲,和鳴人壓抑在夢魘中、斷斷續(xù)續(xù)的、浸透了淚水的嗚咽。
“佐……助……”那攥著護額的手,依舊在無意識地顫抖著,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