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胡蘭會說這番話,孟垚懵了下,很快就去安慰胡蘭,他是最不愿意聽胡蘭講這種話的,“媽,說什么呢,我有你們就很好了,真的,你不要這樣想……”
裴書聿生來薄情寡恩,不明白胡蘭為何突然說出這些言語,但他心底實際沒有絲毫波動,只不過看孟垚難過,他就附和著講了幾句“是啊阿姨,你們對孟垚很重要的,說這些就是傷他的心了?!?/p>
“誒,”胡蘭笑了笑,“年紀大了,總愛說胡話,小裴你趕緊回屋里去,這里味道嗆,別熏著了,到時候衣服也全是這個味……”
正說完,孟陽就叉著小腰到了門口,眼神直指最里的裴書聿,語氣聽不出來好壞,反正不太友善:“裴書聿,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小姑子
孟垚不太放心,但裴書聿走的時候偷偷捏了下他的肩膀,這是兩人之間的一種小默契,暗號是:不必擔心。
詹家飛被打老實了,自個坐回屋里。盡管視線依舊控制不住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但很快,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陽和裴書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子大門后。
孟陽在大門左側(cè)的位置停下,山村里,各家各戶本身的間隔就不近,孟垚家的左鄰右舍,互相之間都有二三十多米的距離。門前有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周圍都是些膝蓋高的雜草,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裴書聿不緊不慢地落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見她終于停下,裴書聿也當即止住了腳。說實話,他確實不喜歡走在泥土里的感覺,感覺臟兮兮的,他會忍不住去想這地里會不會有一些家禽的排泄物那些……
大少爺毛病太多,說出來恐怕還要再遭小姑子嫌棄。
孟陽回身,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他身上直打轉(zhuǎn),最終落在他臉上,表情是一貫的不屑,“你今天是來賄賂我媽的吧,還整那么多禮物,是不是太有心機了。”
嚴寒時分,外頭邪風(fēng)不小,除了方才碰一下孟垚,裴書聿的手插在口袋里還不曾拿出來過。來之前忘記帶孟垚給他織的手套了,現(xiàn)在手都是冷冰冰的,特別想讓孟垚給他暖暖,沒心情在這跟小姑子玩什么文字游戲,裴書聿開門見山道:“你都知道了,還問這些做什么,說點別的吧,比如,能解決你跟我之間的矛盾的?!?/p>
“我跟你的矛盾?”孟陽冷笑一聲:“那是不可能解決的了,我喊你出來,只是想問你一句,也希望大少爺您能謹慎思考過后再給我答案?!?/p>
裴書聿眼瞼低垂,半闔著眼睨她:“你問,我不至于編什么謊話騙你?!?/p>
“你對我二哥究竟是不是認真的,你能有多少把握將來不會變心,假如沒有百分之九十,我還請你放過我二哥。”孟陽語調(diào)嚴肅,看起來和剛剛暴打詹家飛的完全是兩個人,“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庭就這個條件,我爸媽這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這座大山,思想開放程度,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猜得到了,就芝麻點大……”
“二哥在外地上大學(xué)不清楚,我給你講個事吧。我高三那會,鎮(zhèn)上的中學(xué)發(fā)生了件丑事……,對,沒錯,就是兩個男生搞到一起,被人發(fā)現(xiàn)了,然后在學(xué)校里大肆宣揚,鬧到學(xué)校,家長那里去。你知道嗎,沒有一方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哪怕就算不支持,起碼保持中立的人都沒有,所有人都讓他們分開。”
“即便是這樣,他們礙于重重壓力,甚至是在紙上畫押,保證畢業(yè)之前再無來往,這樣也不能杜絕這件事帶給他們的傷害。周圍的人都用有色眼鏡看他們,有時候……,那些流言,以開玩笑為名的言語侮辱比利刃捅進身體里還要痛。那兩個男生最后什么下場,一個退學(xué),一個不服從家里的安排,最后弄的爸媽離婚,整個家都散了,沒有人要他,他成了‘孤兒’?!?/p>
“有的家長,是一輩子都不會愿意承認,更別說接受自己的小孩是同性戀了。”
“這件事傳得很廣,我媽也知道了,你猜她說什么?!?/p>
裴書聿沒說話,他知道孟陽并不是在問他。
孟陽看著他,眼神如當下的嚴冬一般刺骨,她模仿著胡蘭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學(xué)給裴書聿聽,“她說,‘只有腦子不正常的人才會搞這些噢。這兩娃子太不應(yīng)該了,爸媽辛苦養(yǎng)他們這么大,就是這么回報的撒?年紀輕輕不學(xué)好,知道什么是愛情,我要是他家長,臉都丟光了,生這樣的孩子,還不如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