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挺好,挺好……,都長大了,就剩孟陽那個小丫頭了,等房子建起來,你大哥就要著手辦婚禮了?!?/p>
沒人跟孟垚說過這事,他有些驚訝,“這么快?”
“不快了,女方家人那邊要求結(jié)婚了,不然就要和你大哥鬧分手,總不能拖著人家……”
孟垚想不明白,“大哥也才二十四,這么著急?!?/p>
“二十四還小,”胡蘭說:“你爸二十四都生你哥了。再說人家女娃子二十六咯,用我們這邊的話都二十七了,過幾年三十了,這還不著急哦。早點結(jié)婚早點生孩子,我和你爸也能有點事情做,不然到時候小丫頭也上大學(xué)了,我和你爸就成孤寡老人了……”
孟垚對這位未來大嫂知之甚少,唯一清楚的就是對方家境不錯,聽說老丈人似乎還是大哥仕途路上的指路人,再多的他就不了解了。
聽她這么說,孟垚心里也不舒服,忙安慰她:“不會的,只是上學(xué)工作而已,不是不回家了,你和老爸不是都換上觸屏機了嗎,到時候讓小妹教你打視頻,這樣什么時候都看得到了?!?/p>
說到這個胡蘭就皺起了眉頭,“那東西那么復(fù)雜,說了讓你不要買,浪費錢……,關(guān)鍵我和你爸學(xué)不會,那小娃子都沒耐心,說幾句就不肯教了,脾氣大得要死哦,以后不知啷個受得了她……”
新手機是孟垚打工第二個月就給他倆買的,因為之前胡蘭老念叨她以前那個翻蓋機時好時壞的,打電話都聽不清楚人聲,不知道她有沒有和孟冬平說,反正孟垚聽到就幫他們都換了。
“不復(fù)雜的,晚點我教你。”
“欸,好好,你大哥說回來教我的,這回來就沒見影了,忙得腳不沾地的……”
借著包餃子的功夫,孟垚久違地和胡蘭有了一些看上去很溫情的時刻。到了晚上,大哥終于露了臉,他一整個白天都跑去鎮(zhèn)上看瓷磚去了,難得人家這會還開店做生意,他一家家對比,著實累得夠嗆,一回來胡蘭就拉著他去洗澡,然后休息休息準(zhǔn)備吃團(tuán)圓飯了。
八點,爺爺奶奶被孟陽接過來,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雖然環(huán)境有些破舊,但氣氛卻是溫馨非常,不是山珍海味炊金饌玉可也大魚大肉擺了滿滿一大桌。孟爸孟媽是極節(jié)儉的人,孟垚三兄妹就是靠他們省出來的一塊兩塊養(yǎng)大的,這樣的“盛宴”也就一年有那么一兩次,小時候孟垚就整天盼著逢年過節(jié)這種大日子,只有這樣他才能吃到一些好東西。
回鍋肉、宮保雞丁、木耳炒肉、魚香肉絲、金菇牛肉、紅燒魚腩,還有淮山排骨玉米胡蘿卜湯等等,孟垚不是嘴挑的人,只不過胡蘭掌勺,口味始終是要清淡一些,因為大哥吃不得辣,孟垚則和他相反。干吃不得勁,孟垚會自己加些辣椒醬進(jìn)去。
盤子里的雞腿照例是一個給大哥一個給小妹,胡蘭會給孟垚另外夾一塊很肥的雞肉,最初看見胡蘭這么分,孟垚還會鬧上兩句說自己也想要吃雞腿,然而現(xiàn)在孟垚已經(jīng)接受媽媽這樣的行為。他很明白,人心都是肉長的,人也是只有一顆心,三個孩子,怎么能夠做到一碗水端平呢。
何況二十歲的孟垚發(fā)現(xiàn)雞腿好像也并沒有比其他部分的肉好吃很多,只是因為不能常常吃到而幻想著它似乎有多美味。
人總是這樣,喜歡對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賦上最極致的美好幻想,殊不知這份幻想只是經(jīng)不起任何風(fēng)吹雨打的泡沫。
餐桌上的話題永遠(yuǎn)落在大哥和小妹身上,偶爾會帶一嘴孟垚,但通常不是什么好聽的話,如果說父親母親的偏心還需要觀察,那爺爺奶奶的偏心就完全是擺在明面上,但凡長了只眼的都能看得出來。無他,只因為孟垚小時候太調(diào)皮,加上偷吃事件,他儼然已經(jīng)升級成大人眼中的壞小孩,而且,在那之后孟垚不愛主動喊人了,根本沒人喜歡這樣的小孩。
一頓還算和樂的圍爐飯就在一來一回的笑語歡聲中度過了,飯后孟垚打了水在廚房里刷碗,胡蘭過來打下手,孟垚瞥見她粗糲如老樹般的雙手,就趕緊把她喊走了。小妹怕冷的不行,她穿著網(wǎng)上買的那種時下最流行的棉絨睡衣蹭蹭蹭地跑過來,雙手不停搓動,說話時帶出一大口白氣:“二哥二哥二哥,快點洗快點洗!”
孟垚以為她冷,頭從鍋碗瓢盆里抬起來,趕她道:“你回屋里頭去嘛!這里又沒你啥子事!”
“不嘛不嘛,等你!我和靈洋姐都等著你,三缺一啊!”
靈洋姐是孟垚的小堂姐,每年除夕夜守歲的牌局都是靈洋姐組織的,靈洋姐牌癮大技術(shù)又好,回回都是第一個上場最后一個退場,立志把弟弟妹妹們的零花錢都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