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聽高護林員說,林業(yè)站站長是他舅舅,只要牤子把樹栽好,到時候他負責跟舅舅說,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一定為牤子選上好的木頭。
張護林員說他幫忙選好樹苗,保證成活率,他們還答應后山岡那片營林地上的柞樺樹棵,砍下來全歸牤子留作蓋房子做房枹材料,牤子一聽異常興奮。
兩位護林員還表示,今晚就不走了,明天起大早,他倆負責把牤子領到植樹現(xiàn)場,指導牤子刨坑。
當晚,兩位護林員就睡在生產(chǎn)隊社里。
第二天清晨老頑童在社里為他們準備了苞米面糊涂粥。
牤子對老頑童說:“等我把房子蓋好了,有時間我也幫你壘一個窩,讓你娶媳婦。”
護林員也說:“到時候,我們幫你弄點木頭?!?/p>
老頑童一聽,別提多高興,趕忙傾其所有,又拿出幾個雞繭,又特意為兩位護林員做成了荷包繭。
牤子急著回家取工具,叫上大憨,會同護林員抄近路去了北山東面坡。
從這日起,牤子和大憨每天都是不等天放亮就起床,晚上收工以后,也直接奔北山,遇到有月光的夜晚,一干就是半夜。
以往,牤子始終認為眼睛是懶繭,手是好漢,想不到有些事看上去簡單,干起來卻十分艱難。
北山東面坡那片山地灌木叢生不說,還遍布柞樺樹和椴樹棵子,更有采伐過樹的樹根,而且,黑土層下碎石繁多。
雖然那些灌木多數(shù)已被村民砍做柴用,但叢根還在。
按照植樹要求,樹要橫成排豎成趟,遠近距離要一致,所以多數(shù)樹根都無法躲過。
起初,大憨看見那些茂密的樹棵,一想到砍下來都可以歸自己所有,就興奮不得了,他揮舞斧頭專門砍起樹棵來。
牤子嘗試刨樹坑,卻沒有一個樹坑省事兒。
平日里看似灌木和樹棵在土層外明著保持著距離,可是土層下卻暗中綿延,盤根錯節(jié),勾肩搭背,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根,一鎬下去斷了這根,剛挖一鍬,又冒出了那根。
更可氣的是樹根環(huán)抱著石頭,非精雕細琢不成。
眼看著上工時間就到了,牤子直起腰數(shù)了數(shù),干了一大早,才挖了五個坑。
按照這樣的速度推算,別說一個月挖完坑栽上樹,恐怕半年也別想刨完一千個樹坑。
植樹是有季節(jié)性的,錯過四、五月份就不能再植樹了。
可是,即使他和牤子都耽誤出工專門挖坑植樹也未必趕在月底前完成任務。
協(xié)議簽了,怎么辦?
牤子感受到了巨大壓力,他想起了爹罵他沒長腦袋的話,看來不幸被爹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