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半點散去的打算都沒有,茅草棚不堪重負(fù),開始有雨水滴入棚內(nèi)。
點點細(xì)雨剛好打在老板的頭上,老板也不當(dāng)一回事:“軍爺,你要我的頭沒問題,不過我這婆娘只是個普通人,不懂什么東西,軍爺可否饒她一命?”
陳先饒有興致打的看著老板:“如此說來,你不是普通人?”
老板搖頭道:“我也是普通人,不過曾經(jīng)和你口中打的徐子?xùn)|打過一場,沒輸也沒贏。軍爺,徐子?xùn)|的本事你應(yīng)該知道,這么多人我或許殺不完,但要舍下性命換你一命,總還是可以的?!?/p>
“換我?”陳先哈哈一笑:“我說,我這兩千人連袖里乾坤蘇信都不怕,你還能比蘇信厲害不成?想當(dāng)初裴鼎文不也被周延年圍殺致死,難道你有君子劍的本事?”
聽到江南武林的風(fēng)流人物,老板神色稍變,倒不是變得害怕,而是露出一絲懷念之色:“我的確不是裴先生那般人物,但軍爺也不是天下逍遙二營。”
“軍爺,當(dāng)日裴先生若是要走,裴家的其他人或許會死光,但君子劍裴鼎文絕對不會死。今日亦是一樣,你這點人留不住蘇信,也留不住我,但我?guī)Р蛔甙⒉荨!?/p>
“阿草是個好女人,好到讓我連劍都不要,所以我不想看她死?!?/p>
“軍爺,放過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免去你手下兒郎的性命之憂,何樂而不為?”
話音柔和,腳下卻是重重一跺。
平地起驚雷,茅草棚四分五裂。
所有人暴露在大雨之中,獨獨那女子頭上還有遮雨的地方。
斷裂的房梁上,一把長五尺,寬五指以上的大劍轟然墜落,劍尖朝下砸在老板身前,距離腳尖不過一寸。
驚變之下,陳先連連向后退去五步,躲在甲卒身后,不敢直面驟然發(fā)難的老板。
人如劍一般筆直而立,頂天立地。
沒有被大雨淋到的老板娘捂住嘴,真真切切的哭出聲。
突來的橫禍,不公平的命運(yùn)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就算今日會死也不重要,因為眼前有個愿意為她死的男人。
她回想起兩年前第一次見到自家男人時的樣子,當(dāng)時他背著這把劍奄奄一息。
她可是費(fèi)老大力氣,才把這漢子拉回家。
漢子大病一場,病中昏迷時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師傅,獅子吼太厲害,徒兒擋不住,虛行止他……”
“師傅,袁肅無錯,為何要驅(qū)逐我?”
“師傅,徒兒生是大劍莊的人,死是大劍莊的鬼?!?/p>
…………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男人不簡單,卻沒想到男人愿意為她藏劍。
這兩年,男人對她很好,對孩子也很好。
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買一盒胭脂的阿草還有兩個同樣大的心愿,一個是和男人終老,一個是孩子有出息。
但今日,阿草覺得第一個愿望和第二個愿望都可能沒機(jī)會去實現(xiàn),唯一還能有點念想的便是孩子。
緩步走向雨中,大雨淋shi秀發(fā),浸透衣裳。
雨水混著淚水在臉上不分你我,老板娘喊道:“當(dāng)家的,孩子怕打雷,你快回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