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暄之后,自然免不了就要說到馮紫英此番回京和當(dāng)下京畿局勢,這也是賈赦賈政最關(guān)心的問題。
這京師城中一下子涌入流民數(shù)萬,流言一日幾傳,弄得人心惶惶,雖說《今日新聞》也發(fā)了消息,但是那畢竟還是中上層才最先得到,而在最下邊,更多的還是口耳相傳的那些不靠譜小道消息。
便是賈政每日去工部,也很難得到真實可信的消息,現(xiàn)在趕上了馮紫英這個出入內(nèi)閣宮禁的大紅人,自然要把情況問個明白,也好安頓府里上下人心。
“《今日新聞》所刊載的消息也是大體屬實,蒙古人的確在遷安城敗了一陣,不過未傷元氣,所以才會又在三屯營襲擊了京營,……”馮紫英也懶得多說太多具體的細節(jié),只說這幫人想聽的消息,“京營現(xiàn)在情況的確很糟糕,俘虜?shù)氖乱顺⑽行≈逗兔晒湃苏勁?,具體也談得差不多了,但如何落實談判達成的條件,還得要看朝廷的意見和下一步與蒙古人那邊的溝通,……”
“哦?賢侄真的和那蒙古人的首領(lǐng)面對面親自談判?那些蒙古人可不是好相與的,難道賢侄就不怕他們突然翻臉相向?”
饒是賈赦賈政一大把年齡,也算是見過世面的角色了,聽得馮紫英親自與蒙古人首領(lǐng)面談,還是忍不住有了八卦之心,沉聲問道。
“小侄自然也是有準(zhǔn)備,當(dāng)初就約定各自不能帶武器,便是侍從護衛(wèi)也只能隔著一段距離,能進場也就那么區(qū)區(qū)幾人,真要翻臉動手,蒙古人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兩邊也都是驗明正身的,若非如此也不敢這般。”馮紫英笑著解釋,“其實也不必把蒙古人想得那么兇險,前兩年小侄去寧夏平叛,也一樣是單槍匹馬和土默特人的首領(lǐng)面談,這一回不過是換了內(nèi)喀爾喀人的首領(lǐng)罷了,并無什么不一樣?!?/p>
賈赦賈政以及一邊兒的賈寶玉、賈環(huán)乃至賈蘭都是唏噓感慨,都覺得馮紫英話雖如此說,但是換了其他人,又有誰有如此膽略魄力敢去和蒙古人首領(lǐng)會面?沒準(zhǔn)兒酒杯一甩,要么刀斧手涌出刀斧加身,要么就是弓箭手萬箭齊發(fā),射成馬蜂窩。
幾人望向馮紫英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一般,之前也只是道聽途說,現(xiàn)在馮紫英親口言及和蒙古敵酋當(dāng)面談判,這等如此勁爆刺激的場面竟然還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人身上,讓幾個人都很有點兒與有榮焉的感覺。
“賢侄果然是將門虎子,這般陣勢,堪比鴻門宴,怕是尋常將帥都未必有這般勇氣去一唔?!辟Z政也忍不住感慨萬千,望向馮紫英的目光越發(fā)復(fù)雜。
此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出將入相可期,想當(dāng)初若是早早把三丫頭許給他,又或者元春未曾進宮與他婚配,豈不是賈家以后最大的奧援?
只是現(xiàn)在卻是悔之晚矣,賈政心下琢磨,聽聞環(huán)哥兒說三丫頭對馮紫英頗有情意,照馮紫英當(dāng)下的情勢,只怕一兩年里還要青云直上,這么說來,探丫頭便是許給他做妾,好像也不算辱沒了賈家吧?
這份心思一起,讓賈政既有些心動,又有些羞慚。
以前便是王子騰提起,他也是惱怒異常,認為合適有辱家門,但是現(xiàn)在卻有些不一樣了。
看著馮紫英飛黃騰達,而薛家的薛寶釵,林家的林黛玉竟然都能借此機會魚躍龍門,而賈家居然還只能靠著二女才能攀上關(guān)系,饒是他在這方面遠不及自己兄長那么勢利熱衷,但是從榮國府賈家未來出發(fā),從為日后寶玉的將來考慮,如果能把馮紫英牢牢拴住,讓探丫頭得償所愿的同時也能讓賈家和寶玉有一個依靠,未嘗不是意見幾全齊美的好事,他自然也樂見其成。
不過賈政也知道這里邊怕也還是有些關(guān)礙。
一是探丫頭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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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探丫頭真的如環(huán)哥兒所說真的對馮紫英有些情意,但看看尋常作伴的寶丫頭、林丫頭都是為正妻,便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薛寶琴都是為媵,她卻要去做妾,只怕心里有些難以過得了這個坎兒。
二是馮紫英那邊。
只怕馮紫英從未想過此事,驟然提起,也還不知道馮紫英如何想。
三是還得要顧及這闔府上下的面子。
賈府小姐去與人做妾,怎么都覺得不是一件光彩之事,馮紫英縱然了得,聲譽日隆,但也只是一個五品官員,現(xiàn)在還在外埠。
這京官和外埠地方官員在京師城里士民心目中的感覺便大不一樣,若是馮紫英還在京中為官,那無疑能讓府里人好接受許多,想到這里賈政也忍不住琢磨,也不知道馮紫英一兩年內(nèi)能不能調(diào)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