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xiàn)在汪文言就很好的利用了倪二這手底下三教九流一兩千號人,這每日走家串戶清糞的,替高門大戶送菜蔬果子的,幫著官府衙門和豪門勛貴修房建墻的,賭場里邊豪賭借貸放貸的,甚至倪二還打算在幾門選址弄幾家客棧,粉子胡同那邊一家青樓倪二也已經(jīng)入了股,真真是五花八門,三教九流,樣樣都能靠得上了。
可以說,這家伙真的給他指了指路,就像是吃了藥一樣恍然大悟,上了道猛然飛奔起來了,沒準兒哪一個門道日后就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想象不到的幫助。
馮紫英簡單地問了這半年來倪二在京師城內(nèi)地下灰色行道里的發(fā)展,倪二自然不會隱瞞,也說得繪聲繪色,倒是把馮紫英瞌睡都聽得沒了。
“嗯,倪二,就你目前的情形來說,算是不錯,但是近期京中人口暴增,我聽說五城兵馬司和巡捕營那邊也是人滿為患?”
“大人,這一下子涌進來七八萬人,別說外邊進來討食兒的,就算是咱們京師城里那些個不安分也不肯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啊?!蹦叨嘈χ溃骸靶滩亢晚樚旄贾嗣?,可您想想這北邊七八個縣的士紳大戶們都拖兒帶女把家當搬了進來,這么多肥羊,您說那些撈偏門的不趁此機會吃一嘴?但我可以保證,我下邊人絕對沒有去伸手,但是他們來賭場賭坊里,被人宰了套了,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p>
“那賈瑞豈不是在你那銀鉤賭坊里如魚得水?”馮紫英打趣道。
倪二有些尷尬,“呃,賈瑞現(xiàn)在沒有在銀鉤賭坊了,……”
“哦,他不放貸了?”馮紫英還有些驚奇,這廝還能改好了?
“不,不是,他現(xiàn)在去了云頂賭坊?!蹦叨痛怪^。
“誰的?”馮紫英揚起眉毛。
“還是我們的,賈瑞覺得銀鉤賭坊熟人太多,銀子借給他們也不好,不借也不好,所以就去了新開不久的云頂賭坊,在南熏坊那邊。”倪二終于頓了一頓,“另外還有一樁事兒也要告知大爺,……”
“什么事兒?”馮紫英對這個倒是不感興趣,只是覺得賈瑞這廝看樣子是在龍禁尉密探這層身份上越走越深了。
“就是邢姑娘家的事兒。”倪二偷窺了一眼馮紫英神色變化。
“邢家姑娘?岫煙?”馮紫英有些驚訝,岫煙那等女子,還能和倪二扯上什么關系?
“對,那邢家姑娘的父親,也就是榮國府大太太的兄長,在銀鉤賭坊里賭錢輸了不少,后來便四處借高利貸銀子,在賈瑞那里也借了不少,但那刑忠如何還得起這般利滾利的銀子,便是越陷越深,拆東墻補西墻,……”
馮紫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邢岫煙的老爹出了事兒。
“刑忠?他借了賈瑞的銀子?”馮紫英皺起眉頭,“借了多少?”
“不止在賈瑞那里借了銀子,賈瑞催得緊,刑忠便想著去翻本,便又去別處借了不少,想要去賭場翻本,結(jié)果……”
結(jié)果還能是什么,自然是窟窿越捅越大了。
馮紫英忍不住扶額,這刑忠怎么就能生出邢岫煙這樣一個冰清玉潔性格高潔的女兒來,自己卻是這般不爭氣?
“現(xiàn)在這刑忠呢?”馮紫英對邢岫煙的印象很好,尤其是對方又和妙玉是手帕交,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意邢岫煙也卷入這等烏七八糟的事兒中去。
“現(xiàn)在好像是東躲西藏,欠賈瑞的倒是沒多少,但是前外邊兒的就有點兒多了,那賈瑞就在攛掇刑忠把邢姑娘許給孫家孫紹祖做妾,孫家便能替刑忠把那筆銀子還了?!蹦叨┝艘谎垴T紫英,“好像赦老爺和大太太也有些贊同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