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民不與官斗,遵化鐵廠現(xiàn)在經(jīng)營困難,交給我們,我們自然要經(jīng)營好,如何敢吞沒該是朝廷的東西?”
王紹全已經(jīng)逐漸成為山陜商人少壯派的領(lǐng)袖之一了,因為與馮紫英的這層淵源,基本上在北直隸這邊的生意都交給了他來處置。
“不過就怕工部那邊心有不甘,各種羈絆,弄到最后難以達(dá)到效果,兩敗俱傷啊,屆時若是把責(zé)任推到我們頭上,那我們真還不如花點兒心思在密云那邊更干脆?!?/p>
這也是官民合作的最棘手問題,尤其是遵化鐵廠原本就是官辦的,現(xiàn)在交給民辦主導(dǎo),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在其中上下其手牟利者心有不甘,肯定要折騰出許多幺蛾子來,王紹全的擔(dān)心也在情理之中。
“嗯,這一點我也有考慮。”馮紫英想了一想,“遵化鐵廠和兵部軍器局的工坊這么多年來衰敗下來,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可以斷言其中肯定有不少見不得人的賬目,工部尚書崔大人是新走馬上任的,他的品性可以信賴,所以只要說好,我們可以或明或暗的好好查一查,內(nèi)里有什么貓膩,一一查清楚,握在手里,……”
王紹全眼睛一亮,“大人您的意思是查清楚之后引而不發(fā)?”
“嗯,引而不發(fā),或許效果會更好,若是大家相安無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誰要在里邊橫生枝節(jié),或者有意作祟,那也就不要怪我們把那些東西交給工科給事中們或者都察院的御史們了,……”
馮紫英笑了笑,“前期我這邊兒已經(jīng)收羅到一些東西了,或許會有用,到時候你們?nèi)绾稳ミ\用,紹全,你應(yīng)該明白,……”
王紹全心領(lǐng)神會,“大人放心,能不用則不用,必須要用,也盡可能點到即止,縮小打擊面,……”
王紹全心中也是格外佩服這位小馮修撰,雖然年輕,但是處理起事情來卻是滴水不漏格外老練,隱忍圓滑比起那些官場上打滾幾十年的老吏都絲毫不差,或許人家就是家學(xué)淵源,也才有如此造化。
剛打發(fā)走了王紹全,這邊吳耀青便進(jìn)來有事情報告,馮紫英也只能嘆一口氣。
原本還想著早一些回去,今日是寶琴的生日,另外再等兩日便是平兒的生日,這些馮紫英都記在心上,這平素忙碌也就罷了,但是這女人們的生日卻是要記在心上,疏忽不得。
吳耀青進(jìn)來匯報的事兒便是弘慶寺的事情,這樁事兒交給吳耀青之后馮紫英便沒有再關(guān)心。
這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吳耀青也一直沒有回話,沒想到這會子吳耀青卻來了。
“哦?”馮紫英真真吃了一驚,“我知道仁慶在弘慶寺里很是獨斷,僧侶大多來自其原來從大同莊嚴(yán)寺帶過來的門徒,但你說原來和他有過齟齬和沖突的僧侶,都要么病死,要么不知所蹤了?”
“對,屬下調(diào)查了從仁慶來弘慶寺之后的經(jīng)歷,目前弘慶寺中僅有三名僧侶是仁慶來弘慶寺之前就在寺里的,而且這三人基本上都是與世無爭,另外還有幾名已經(jīng)離開了弘慶寺,分別在廣濟(jì)寺、鷲峰寺和承恩寺,屬下通過一些辦法找了其中幾人了解了情況,他們都是覺得弘慶寺有些待不下去主動離開的,但要說具體什么原因離開,他們也說不上來,只說仁慶太過霸道,做事從不商量,而且他的弟子們也都十分強(qiáng)橫兇悍,……”
“嗯,病死和不知所蹤的僧侶有幾個?”馮紫英沒想到吳耀青查得如此仔細(xì),而且還查出了這樣一些情況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共有五人,兩人病死,其中一名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倒也正常,另外一名據(jù)說是習(xí)武出身,身子甚是強(qiáng)健,而且當(dāng)時還是知客僧頭領(lǐng),結(jié)果一個雨夜暴斃,據(jù)說是雷擊身亡,不過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
吳耀青頓了一頓,“還有三人不知所蹤,說的是出去云游去了,但再也沒有回來?!?/p>
“哼,這倒真的有些讓人起疑了,還有么?”馮紫英摩挲著下頜,目光幽幽。
“還有就是這兩年貌似原來一直不怎么接待外客久居的弘慶寺似乎經(jīng)常有外客前來,一來就是人,而且?guī)缀醵际峭獾厝?,……”吳耀青沉吟了一下才道:“?jù)我們了解,好像這些外客來往行蹤都很詭秘,可弘慶寺似乎也不怎么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