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字卷 第二百三十一節(jié) 歷史性的會面（2）（第1頁）

"這是一個流落到草原上的漢人讀書人多年前給宰賽的父親伯言以及伯父暖兔講述大周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時，宰賽在一旁受教時所得。

他尤其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句話，（皇帝）與士大夫治天下，說這句話時，那個讀書人雖然從未在大周得官，但是說起這句話時也是無比驕傲，滿臉自豪之色，也足見在大周朝，士大夫權(quán)力之大。

當(dāng)時他也是非常驚訝于大周如此強(qiáng)大一個朝廷，皇帝居然不能獨享權(quán)力，甚至比草原上的部族首領(lǐng)的權(quán)力還不如，一樣需要和貴族們（士人文臣）們協(xié)商分享權(quán)力，之前他一直以為大周的皇帝是無所不能的。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大周士林文臣中最具潛力的一員，其師尊據(jù)說已經(jīng)是大周朝廷內(nèi)閣中的一員了，想必此人日后也會沿著其師尊之路走下去才對。

宰賽很清楚內(nèi)喀爾喀五部要想遺世獨立那是不可能的，隨著林丹巴圖爾的野心膨脹，努爾哈赤的胃口大增，無論是察哈爾人還是建州女真都不會放任周圍的各方勢力坐山觀虎斗，內(nèi)喀爾喀五部遲早都要被卷入其中。

既然早晚都要加入，與其被動的被卷入，何如自己先行主動選擇，起碼能有一個選擇機(jī)會，另外走在前面也能夠獲得更好的條件。

宰賽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這個據(jù)說是大周年青一代士人中最睿智的人，遷安一戰(zhàn)也的確給了自己一個很深的教訓(xùn)，他很想借商談五萬京營俘虜事宜來聽一聽這個年輕人的一些看法。

無論是對方想要游說拉攏內(nèi)喀爾喀五部，還是想要刺探內(nèi)喀爾喀五部情況順帶為大周張目，宰賽都不介意。

他覺得對方只要愿意說，她始終能從對方那里獲得一些東西，至于說對方所說的那些，自己會不會相信，那最終還是取決于自己。

取決于自己對未來內(nèi)喀爾喀五部，對周圍的察哈爾人和建州女真，對大周的定位判斷。

水壺咕嚕咕嚕的燒了起來，要等到水開還需要時間，馮紫英延手請對方入座，宰賽也沒有客套，點頭示意之后坐下。

“宰賽大人，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會對我發(fā)出邀請，我原本以為遷安城下一戰(zhàn)，可能會讓我們雙方結(jié)下死仇，……”

馮紫英的開場白很坦率，不過宰賽卻不太滿意，“馮大人，如果你是這樣的判斷，我覺得這既是對我的小覷，也是對你自己的輕看，布喜婭瑪拉來時就表露了這層意思，我深以為然，所以才會選擇主動邀請你，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太多客套，這是你們漢人的習(xí)慣，或者說禮儀，但是我們草原上的兒郎卻不太喜歡?！?/p>

馮紫英啞然失笑，“也好，宰賽大人快人快語，我自然奉陪。”

“此番邀請馮大人見面，有兩個目的，一是商討京營五萬多俘虜?shù)奶幚韱栴}，布喜婭瑪拉曾經(jīng)帶過話來，但我不滿意，另外可能局勢也有一些變化，我們內(nèi)喀爾喀諸部和科爾沁部也都需要斟酌，所以打算借此機(jī)會和馮大人當(dāng)面商談；二是，我聽聞馮大人是大周年青一代官員中的睿智者，我想就未來遼東草原的前景與馮大人探討一二，還望不吝賜教。”

馮紫英微微點頭，“那我問一句，不知道第一件事情的處置方式結(jié)果是否會對第二個問題產(chǎn)生影響呢？或者說，宰賽大人對第二個問題有更大的期望值，以至于后一個問題也許會給第一樁事情產(chǎn)生影響呢？”

宰賽鷹目中閃過一抹精芒，點點頭：“馮大人果然快人快語，那我也不遮掩什么了，你說的兩個可能性都存在?！?/p>

“那好，宰賽大人既然如此豪爽坦蕩，馮某若是還要忸怩作態(tài)，那就顯得太過虛偽了。”馮紫英略一思索，徑直道：“不如這樣，我們把第一樁事情放在后邊兒，先來談一談第二個問題，我認(rèn)為第一樁事兒不過是著眼于眼前，而第二個問題則是著眼于長遠(yuǎn)，如果是卓禮克圖洪巴圖魯大人代表內(nèi)喀爾喀五部來，那我會選擇先談第一樁事兒，但是宰賽大人，我傾向于先說第二個問題?！?/p>

宰賽有些不悅，“大人不必對我叔祖如此輕看以抬高宰賽，宰賽還不至于那么淺薄，……”

馮紫英朗聲大笑，“宰賽大人誤會了，難道你覺得馮某就是如此淺薄，還需要用這種粗淺低劣的手段來迎合你么？”

宰賽一想也是，馮紫英何許人，豈會用這等便是自己身后的莽骨大都能看穿的低劣招數(shù)討好自己？

“那就是我誤解了，不過馮大人這么說，的確很讓我好奇，……”

宰賽注視著馮紫英，馮紫英也不客氣，“我對卓禮克圖洪巴圖魯大人也很敬重，據(jù)我了解卓禮克圖洪巴圖魯能夠把內(nèi)喀爾喀五部帶到當(dāng)下這種局面，殊為不易，而且他能果斷支持宰賽大人執(zhí)掌內(nèi)喀爾喀五部，亦是慧眼識人，這并非馮某阿諛宰賽大人，宰賽大人能夠讓內(nèi)喀爾喀五部在察哈爾和建州女真之間保持著獨立自主的地位，使得內(nèi)喀爾喀五部利益最大化，非智者難以做到。”

一句獨立自主和利益最大化，說到了宰賽心上，也讓宰賽眼中精芒更甚，“馮大人過譽(y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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