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在外邊甚是荒唐,養(yǎng)了兩個不說,而且還成日里在繞梁閣和一個小生打得火熱,據(jù)說連賈珍都制止不了了。
是不是因?yàn)檫@個原因,一干人也不清楚,不過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讓秦可卿找上馮紫英這個現(xiàn)在在幾家人里最具有話語權(quán)的當(dāng)家人了。
至于秦鐘,秦可卿只怕更沒有多少精力顧及了,本來也和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兩姐弟原來關(guān)系甚好,只不過在秦鐘變得優(yōu)游放蕩之后,秦可卿和秦鐘的姐弟關(guān)系似乎就淡了許多。
只有馮紫英知道,秦可卿要找自己絕不是因?yàn)橘Z蓉,更不會因?yàn)榍冂?,?dāng)然給外界的表象卻需要是這個,否則必定會引來麻煩。
但對馮紫英來說,正如汪文言所言,既然有些事情回避不了,那么還不如主動應(yīng)對,盡早準(zhǔn)備,而秦可卿似乎早就認(rèn)定了自己,如果落在有心人眼中,甚至已經(jīng)落到了有心人眼中,自己還能回避得了么?
馮紫英很清楚如果秦可卿真的是如自己猜測那般身份,那么在這榮寧二府中肯定有對方的眼線,專門為觀察秦可卿的一舉一動,可以說她稍微一些異常舉動和表現(xiàn)都可能被記錄在案,然后供他們身后的人來分析。
馮紫英不確定自己和秦可卿這短暫的幾次接觸會不會被他們身后的人所觀察到,但馮紫英寧可信其有。
隨著秦可卿表示身體不適,不愿意去園中一游之后,尤氏也無奈地放棄了去園子里一游的意思,二人便打道回府。
剩下的寶玉、湘云和探春等人都感覺到了今日之事的蹊蹺,璉二嫂子莫名其妙地就這么突兀地走了,甚至連來打個招呼都沒有;蓉哥兒媳婦也是詭異的提出要和馮大哥單獨(dú)說話,卻被馮大哥婉拒了,雖然馮大哥作了一個解釋,但是哪怕是遲鈍如寶玉,都覺得恐怕不只是賈蓉或者秦鐘的問題。
秦鐘這邊兒寶玉知道,雖然因?yàn)樗诩抑凶x書寫書有些淡了,但是藕斷絲連,而且秦鐘在燕子樓和繞梁閣都很得意,甚至也和北靜王水溶搭上了線。
至于賈蓉,放蕩冶游也不是這一年半載的事情了,連賈珍都有些招呼不住,當(dāng)然更主要的是賈珍自個兒都是荒唐無比,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馮紫英能有多大的震懾力,沒有人有把握。
從賈府回來,馮紫英便把汪文言叫來,把今日的情形說了一說,當(dāng)然不會說與王熙鳳的香艷,只說秦可卿背后的勢力,以及可能的種種。
這讓汪文言也皺眉不已。
拋開太上皇這一系不說,義忠親王這一兩年里明顯更為活躍。
一個最重要跡象就是北靜王水溶以及與水溶關(guān)系密切的湯賓尹等士人與義忠親王日漸密切親近,而且還不止北靜王,西寧郡王這半年里也和義忠親王有了往來,一反以往四王中只有北靜王和義忠親王往來較多的情形,倒是東平郡王和南安郡王仍然保持著平靜。
“大人可是擔(dān)心這秦氏會出什么狀況?”
汪文言思索良久方才問道。
“正因?yàn)椴恢肋@秦氏究竟是和用意,我才如此煩惱?!瘪T紫英也不諱言,“這秦氏兩三年前便有異動,但當(dāng)時我巧妙避過,加之這兩面我外出時間較多,這秦氏大概是沒能尋到機(jī)會,所以一直蟄伏,沒想到今日這秦氏卻又跳出來了,而且當(dāng)著眾人面表示要與我單獨(dú)說事情,這分明是要陷我于不義?!?/p>
馮紫英憤怒不已。
汪文言搖搖頭,“大人,如果按您所說,我倒不認(rèn)為這個秦氏是有意構(gòu)陷大人,更像是一種茫然無措中抓住一個稻草就想要救命的感覺,尤其是這根稻草有日益變成大木的跡象,換了是我,肯定也不會輕易罷手。”
“那這個秦氏的目的呢?”馮紫英反問。
汪文言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如果按照猜測,這秦氏真的是義忠親王私生女,那么她的命運(yùn)早已經(jīng)注定,或者說和義忠親王綁定了。
義忠親王發(fā)達(dá)了,她未必能得好,因?yàn)槠淠傅膶擂紊矸輹専o數(shù)人將義忠親王聚焦于道德火爐上灼烤,義忠親王如果出事了,那么還得要看這寧國府一幫子人攪進(jìn)去多深。
以馮紫英觀察,賈珍賈蓉這對父子是沒有這份能耐去趟這等渾水的,但賈敬他又沒有了解,或者說看不出賈敬的動向,
若是攪得不深,秦氏或許還能的一個解脫,若是攪得太深,興許就要把秦氏也要卷進(jìn)去,難以脫身,哪怕就是一個連帶罪,都足以讓秦氏在教坊司里呆上下半輩子了。
“目的文言的確難以判斷,但是文言覺得其實(shí)大人沒有必要過于緊張,既然有人專門盯著,那么大人不妨放開手腳,按照自己的意圖去做,且看這些背后的人究竟時打算干什么?!?/p>
汪文言提出自己的看法。
馮紫英搖搖頭,慨然嘆道:“也只能如此了,且行且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