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卷 第五十一節(jié) 漁陽鼙鼓動地來（2）（第1頁）

"“哦？”大下巴漢子一凜，“你是說榆林鎮(zhèn)那邊有動靜？哪來的消息？”

“一個夜不收兄弟從茍池經(jīng)三山口那邊回來，發(fā)現(xiàn)延綏那邊兵力似乎比起半年前增加了不少，而且還都是精銳，……”注意到自己兄長臉色微變，敞xiong漢子疑惑地問道：“怎么了，兄長？”

“沒什么，沒想到延綏鎮(zhèn)（榆林鎮(zhèn)）那邊兒居然年邊上還能有兵力調(diào)動?！贝笙掳蜐h子目光沉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這年怕是過不下去了，……”

“但凡有一點(diǎn)兒辦法，咱們也不至于這樣，可總兵大人卻是一文不出，只說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那邊沒有下?lián)?，奈何？”瘦削漢子站起身來，摩挲著連鞘長刀，“這么下去，咱們遲早要成為下邊兵士們的刀下鬼。”

這當(dāng)軍將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你若是不能替下邊兵士爭取來足夠的糧餉，那么下邊軍士便不會替你賣命，而且矛盾激化之下，下邊軍官拿你當(dāng)替罪羊來頂罪也是常有的事情。

這三邊四鎮(zhèn)哪一年不發(fā)生幾樁大小不一的嘩變兵變？小的人，大的上百人，只是這么些年來因?yàn)楸边呥厜ν獾捻^靼人和邊墻內(nèi)的邊貿(mào)互市還算平穩(wěn)，韃靼人內(nèi)部也還穩(wěn)定，所以就算是嘩變也沒能鬧出大事兒來而已。

“那你們打算如何？”大下巴漢子目光深邃，語氣似乎也有些變冷。

“大哥，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就像文秀說的那樣，索性就去找那哱家兄弟，先開口借兩萬兩銀子把下邊兄弟們安撫下來，日后再想辦法慢慢還?！甭秞iong男子也終于按捺不住了，燥烈地道：“若是哱家兄弟識趣兒，那么咱們都還是兄弟，如果不識趣兒，那兄弟就沒得做了。”

“哼，若是都像你這般，只怕你連人家院子都出不來了?！笔菹髂凶虞p蔑地道：“你只要一說去找人家，哱家兄弟豈能沒有防范？你以為他們家的幾千蒼頭軍是吃素的？”

“哱家兄弟就算是愿意幫補(bǔ)，也不可能給你兩萬兩銀子，一萬兩便是頂天了，可這么多兄弟，一人一兩銀子都不夠，能安撫多久？”大下巴男子悠悠地道：“除非我們能把哱家給徹底血洗了，……”

“大哥，哱家不是那么好弄的，哱拜眼線遍布全城，咱們的兵力大部分都在城外，人家的蒼頭軍卻有一千人一直駐扎在城內(nèi)，也不知道總兵大人怎么就能容忍？不是原來定下的規(guī)矩，蒼頭軍不能超過五百人入城么？”瘦削男子臉色越發(fā)陰狠，“只怕咱們兵還沒入城，咱們腦袋都能掛在城墻頭上了?！?/p>

“是啊，哱家兵力不比我們?nèi)?，而且他們的騎兵更多，若是在城外，只怕我們更要吃虧?！背▁iong男子顯然也不贊同大下巴男子的建議，“而且縱然我們想動手，總兵大人那邊同意么？只怕一頂破壞邊地安定，引來河套韃靼人入侵的帽子就能扣在我們頭上。”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誰還能給咱們變出銀子來？”大下巴男子坦然地攤攤手，“那就只有自個兒忍著了，和兄弟們說再忍忍?！?/p>

“恐怕不行，大哥，那咱們就玩不轉(zhuǎn)了，文秀，你那邊呢？”敞xiong漢子連連搖頭，“我這邊不行，再拖下去，沒準(zhǔn)兒哪天我的腦袋就要提在下邊兄弟們的手上?！?/p>

“誰不是一樣，我下邊那幾個把總早就牢騷滿腹了，若不是我平日里還有些威望，早就鬧騰起來了，但這一次怕是壓不住了?！笔菹髂凶油廖男阋埠芴谷坏氐溃骸按蟾?，你素來是有主意的，有什么說出來，我們幾兄弟都聽你的，上刀山下油鍋，腦袋掉了也就是碗大個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你放個話，啥事兒我和子朝替你去辦了就行?！?/p>

“當(dāng)真？”大下巴男子微微揚(yáng)起那青森森的大下巴，目光閃爍。

許朝和土文秀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鄭重起來，”大哥，咱們幾兄弟是啥性子，你還不清楚？怎么做，你只管說?！?/p>

“好！”大下巴男子使勁兒的揉了揉大下巴，咧嘴一笑：“與其去打那哱家的主意，咱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打石光玨的主意，聽說他這兩年已經(jīng)把銀子撈夠了，準(zhǔn)備翻了年之后就想回京了，那地窖里，少說也有一二十萬兩銀子，光是山西那邊過來姓靳的年底之前就給他送了三萬兩！”

“??？！”土文秀和許朝都驚得跳了起來，這姓石的才當(dāng)多久的總兵，居然就撈了這么多銀子？這還沒有算已經(jīng)送走了的。

“是不是覺得不相信？”大下巴男子傲然一笑道：“這是韃靼人透露給我的消息，靳家去年十月便往河套那邊賣了數(shù)千口鐵鍋，名義上是鐵鍋，但是究竟是什么東西，天知道。”

土文秀和許朝都震動了，鐵鍋輸入草原按照現(xiàn)行規(guī)定是要逐一登記的，每年互市都有數(shù)量控制，這動輒上千口鐵鍋輸入草原，顯然不符合常理，如果再有其他，那只有一個詞語，那就是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