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先生的真實身份找到,大家卻沒有任何欣喜的神色,一種悲涼的氣氛在這個別墅的院子里彌漫開來。
老淚縱橫的秦國柱現(xiàn)在只感覺到自己的整顆心似乎被掏空了,這個原本應(yīng)該擁有錦繡前程的兒子,就因為他醉酒之后的一番話,走上了這么一條絕路。
“爸,過來坐會吧!”秦縱橫站起來,走到秦國柱的面前,將身體搖搖欲墜的秦國柱扶到茶臺旁邊坐下,然后向阿哭吩咐道:“丫頭,去打一盆熱水來?!?/p>
阿哭點點頭,向秦縱橫露出一個孩童般的笑容,然后快速的走進(jìn)別墅里面。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端著一盆熱水。
“我來吧!”秦縱橫笑著從阿哭的手上接過熱水,然后放在了秦國柱的腳邊。
看著滿頭銀發(fā)的秦國柱,秦縱橫心中滿是愧疚,這注定是一場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人間大悲。
如果要說他這輩子虧欠的人,他想著,應(yīng)該是有三個吧,首先就是這輩子都讓他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其次就是自己的父親秦國柱,再次么,秦縱橫微微抬頭,看著滿臉天真的站在那里看著他的阿哭,發(fā)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嘆息之后,秦縱橫又向秦國柱露出了笑臉,問道:“爸,好久沒有幫你洗腳了吧?”
秦國柱心中一抽,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有千根針在狠狠的扎著,他低下淚眼模糊的眼睛,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小兒子,這一幕情景,他從未忘過。
曾經(jīng)那個在自己的膝下抱著自己的腿撒嬌的孩童,如今已經(jīng)顯出一些老態(tài),他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看著兒子了,突然發(fā)現(xiàn),兒子也已經(jīng)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而他自己,卻早已步入了風(fēng)燭殘年。
那一次,其實是自己喝醉的,但他卻將這事怪在了兒子的身上,他用從宋宜年那個老無賴那里學(xué)到的招式,賴得這個兒子幫他洗了一年的腳。
那時看到蹲在腳下替自己洗腳的兒子時,他的臉上總是堆滿了笑容,那或許是他一生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吧?
如今時過境遷,隨時同樣的場景,但是,他此刻的臉上早已沒了笑容,只有無盡的悲涼之意。
“轟轟……”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暗沉,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的雷聲,雷聲開始還只是沉悶不已,待到后來卻是響徹天地,將他們的耳朵炸得一陣轟鳴。
隨著雷聲的咆哮,身邊的狂風(fēng)也跟著掀起,院落里面的綠油油的樹木被狂風(fēng)吹得“簌簌”作響,突然間讓這溫暖適宜的地上生出一絲絲的涼意。
秦縱橫并未被狂風(fēng)和雷鳴打擾,他輕輕的替秦國柱脫下鞋襪,再仔細(xì)的將其褲子挽到齊膝的地上,然后將木然的坐下那里默默流淚的秦國柱的雙腿抬到盆中,秦國柱的腳很瘦,甚至可以看到凸起的骨頭,這與他多年前見到的那雙腳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秦國柱的腳是飽滿的,皮膚沒有現(xiàn)在這般松弛。
“水溫合適嗎?”秦縱橫低著自己的腦袋,頭也不抬的向秦國柱問道。
秦國柱緩緩抬起瘦骨嶙峋的手,將自己眼中的淚水拭去,艱難的哽咽道:“合適!”
“哦,合適就好,知道您老最怕燙了?!鼻乜v橫笑笑,又向阿哭吩咐道:“再去拿一塊趕緊的厚毛巾來,要厚毛巾哦?!?/p>
雖然阿哭心中微微疑惑,但還是不折不扣的按照先生的話去執(zhí)行,很快拿著一條白色的嶄新厚毛巾從房間里面走出來,她的發(fā)絲被狂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但她卻根本沒有心情去管自己那凌亂的頭發(fā),只是安靜的蹲在秦縱橫的身邊伺候著。
“嘩啦……”
秦縱橫的抄起熱水澆在秦國柱的小腿上,待秦國柱的小腿完全被熱水打shi,他才在小腿上輕輕的按著,一邊按著一邊向秦國柱問道:“爸,這么多年了,我這門手藝退步了沒?”
他本來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長大的,按腳這種事情,他本不應(yīng)該會的,只是在幫秦國柱洗腳那一年的時間中已經(jīng)逐漸的學(xué)會了,他還記得,當(dāng)時他還跟父親開玩笑說,要是自己哪天生意做不下去了,沒準(zhǔn)還能靠這門手藝混碗飯吃。
不過,在那一年結(jié)束之后,他這門手藝卻再也沒有用上過,如今多年過去了,竟然還不生疏。
“你從小就很……聰明,你學(xué)什么都能很快學(xué)會,只要你學(xué)會的東西就不會忘?!鼻貒o緊的閉著自己的眼睛,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下,他臉上的肌肉在不斷的抽動,顯然是在極力的忍耐著。
“哈哈,好久沒有聽到你這么夸我了。”秦縱橫笑著,但卻深埋著自己的腦袋,不讓人看到他眼中的淚水。
當(dāng)將秦國柱的兩腿都按了一遍之后,秦縱橫向阿哭伸出了手,阿哭會意,立即將自己手中的厚毛巾遞到先生的手上。
秦縱橫將毛巾浸水打shi,然后用力將毛巾的水扭干,再將毛巾疊放在秦國柱的膝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