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隱藏的過往（第1頁）

那一年，樂小野十八歲。

那天她剛結(jié)束高考，正趴在臥室地板上拆林嶼送的畢業(yè)禮物。

當(dāng)她看見家里從容優(yōu)雅的媽媽放哪兒了……”

那些話像冰錐，一下下扎進樂小野的太陽穴。她猛地推開門，所有人都愣住了。四叔樂宏的手機還貼在耳邊，三叔樂強的手停在半空，五姑樂敏拿著個印章的手僵在包里。

“你們在干什么？”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卻死死盯著他們，“我爸還在里面躺著！”

四叔樂宏先反應(yīng)過來，放下手機笑了笑：“小野你誤會了，我們是想幫你爸處理點公司急事，免得他醒了操心……”

“處理？”樂小野看著那個她喊了十八年叔叔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處理到要翻他的公文包？處理到惦記他的股權(quán)？”

原本一旁看著他們張羅不作聲的大伯樂偉沉下臉：“小孩子家懂什么？大人辦事別插嘴！”

“我是不懂，”樂小野胸口起伏著，眼淚卻沒掉，“我只知道，我爸待你們不薄。你們就是這么‘報答’他的？”

五姑樂敏走過來想拉她的手，被她甩開。“小野，我們都是為了這個家……”

“這個家？”樂小野笑了，笑得喉嚨發(fā)疼，“你們的家，是踩著我爸的命換來的嗎？”

那天的爭吵最終以羅莘漫的哭聲結(jié)束。親戚們訕訕地走了，臨走時留下幾句“有事打電話”，像完成了一場不得不走的過場。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只有心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滴”聲，敲在空曠的房間里，也敲在樂小野心上。

后來她才知道，那場“審計”從頭到尾都是場局。四叔樂宏嫉妒父親的公司上市后風(fēng)光無兩，聯(lián)合了通樣眼紅的叔叔和姑姑，一邊假意幫父親擴張，一邊偷偷轉(zhuǎn)移核心技術(shù)和資金。他們算準(zhǔn)了父親重情義、不設(shè)防，一步步把誘餌下在親情的糖衣里，等父親發(fā)現(xiàn)時，早已掉進他們織好的網(wǎng)。

父親醒后，花了三個月才接受這個事實。他不再提公司，不再見親戚，常常對著窗外發(fā)呆，一夜之間，頭發(fā)白了大半。有次樂小野聽見他在病房里打電話，聲音嘶?。骸拔野阉麄儺?dāng)親人，他們把我當(dāng)獵物……”

掛了電話，他轉(zhuǎn)頭看見女兒，突然紅了眼眶：“小野，是爸蠢。爸教你下棋時總說‘落子無悔’，可這步棋，爸悔得腸子都青了?！?/p>

樂小野走過去，像小時侯那樣抱住他的胳膊：“爸，不怪你。是他們不配?！?/p>

可她心里清楚，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就像她再也無法信任那些帶著“親情”“友情”標(biāo)簽的關(guān)系，再也無法坦然地走進商場，看到西裝革履的人談合作，總會想起那天急救室門口，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臉。

后來她去父親曾經(jīng)的公司舊址，那里已經(jīng)掛起了大伯叔叔的名字。玻璃門擦得锃亮，映出她的影子，瘦小，警惕，像只被驚擾過的小獸。她知道，那場家族斗爭在她心底烙下的，不只是對親情的失望，還有一片關(guān)于商業(yè)、關(guān)于利益的陰影——那里藏著最光鮮的笑臉，和最冰冷的算計。

幾年后，南南拉她去談一個合作，對方老板熱情地遞名片，說著“年輕人要互相扶持”。樂小野接過名片，指尖觸到光滑的紙頁，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個夏天，急救室的紅燈，和伯伯叔叔姑姑們，那些假裝打電話時，刻意避開她的眼神。

她笑了笑，把名片放進包里，眼神平靜卻清明。陰影或許永遠都在，但她已經(jīng)學(xué)會，在光里走自已的路。

她經(jīng)常安慰自已的母親：“只要我們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強?！?/p>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