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杵在這里做什么?”白亦行說。
她情緒反復(fù)無常,但她現(xiàn)在是他的雇主,他也不能說什么。成祖轉(zhuǎn)身離開,手正放門把上,身后的聲音響起:“成先生,你開口就是穆總前穆總后。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姓什么,你現(xiàn)在是在誰的地盤,為誰做事,是誰在給你發(fā)工資?”
成祖不覺松口氣,“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出去?!?/p>
他覺得她前面應(yīng)該加上個‘滾’字是非常符合當下她單人舞臺劇的劍拔弩張氣氛。
成祖當然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沒挪兩步,房間里又傳來這位祖宗的聲音:“這么點小事都搞不定,你在華爾街幾年是吃干飯的嗎我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看最終結(jié)果。”見樓梯口的孟讓正夠著腦袋朝里頭瞧,成祖轉(zhuǎn)身擋住門縫,輕聲關(guān)上。
孟讓無奈地搖搖頭,滿臉可憐地攬著成祖道:“這脾氣,生病的人能這么生氣嗎?”又悻悻地說:“還好給的錢多,否則誰能受得了?!?/p>
那死拉鏈終于是扯下來,白亦行把衣服扔到一邊,床上禮盒里是穆介之早就差人送來的衣服,里面還有張黑金卡片,白色面是一行泰文還貼心翻譯成英文:又見面了,我的藍蝴蝶。
“有病?!卑滓嘈旋X縫中擠出這倆字。
是夜,濱海灣花園酒店,豪車排開,衣香鬢影。這酒店最初建立就在公會扶持下,初期投資大,動則幾億,白紀中那時基本是無條件信任入股,且自打蜂堡更名高盛后,濱海花園就被寵上天,慣以‘高端酒店投資井噴’之稱,其中對接全由高盛經(jīng)手,如今在新市,二者是頭牌中的頭牌。
在高盛無論哪個部門,或說個人,只要出大成績,都會來辦上一回。其中不乏員工生日會,每年年會,周年會等,在高盛沒有論資排輩這說法,誰聰明,誰的業(yè)績可觀,誰就是大拿,各種上升機會可以說絕對公平公正公開。在新市說起去哪兒工作,首選必是高盛。酒店老板恭恭敬敬候著,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這樣的宴席在高盛簡直太普遍了,他都有點膩了,笑著接過廚師遞來的食物親自呈上。
穆介之本來是差專機去檳城接白尊華過來,畢竟他心心念念的小孫女終于回來了,不曾想這老爺子居然稱病來不了,又聲聲叮囑叫這丫頭抽空去看望他。她習慣性抬表,又看眼大廳內(nèi)俊男靚女低聲交談,不覺隱隱皺眉,叫聲白妮,未覺人幾時不在身邊,再回過頭,視線與白紀坤撞上,但男人很快就挪開。
白紀坤端著酒杯拉開圓桌上的椅子,眾人看過來,他一手撐著凳子,一手借桌子的力,提起畸形的雙腿輕松上椅,然后沖著市場部大功臣微微一笑,大家恭恭敬敬喊句坤總。本來還在低聲討論的聲音現(xiàn)下消失的干干凈凈。這位只有在開決策性會議和匯報三家子公司業(yè)績時才出現(xiàn)在集團內(nèi)部,像這種從‘同事部門交流感情’‘交流行業(yè)八卦’到‘討論資產(chǎn)置換’或‘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場合,白紀坤一般不來,眼見大家不說話不自在又不敢表露的樣子,他啜了口酒,高情商自罰三杯:“干嘛都不說話啦?!?/p>
“嘶我長得也不像異形里的怪物吧?!卑准o坤一笑,自嘲:“我就和你們穆工打賭,是她開會時說話的人少,還是我在時說話的人少。瞧,我贏得毫不費力?!?/p>
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他矮小的身體,卻給了他天使的面龐。白紀坤笑起來很好看,周身沒有一點老板架子,加上他渾不在意他人看法和恰到好處的自嘲,當即帶動冷場氣氛。
有人道:“哈哈異形帶熱盤,我手里那個電影公司最近也狂出這類型片子?!?/p>
有人接茬:“喲,小片也有湯喝了?!?/p>
有人繼續(xù)說:“蒼蠅腿也是肉啊,咱們高盛就是從小細節(jié)抓起的?!?/p>
樓上,白妮正要同穆介之說事,就見著白亦行就挽著周敬懸不疾不徐入場,她身上那件深藍色裙子格外惹眼,腰部鏤空,尾部還拖著亮片,前xiong后背布料少得可憐,果然是周敬懸的品味。又不禁低頭感嘆自身,為了能在男人們口中搶點糧食,掙點主權(quán),她不惜抬高自身年齡。穆介之笑得輕蔑,站在高處指點江山道:“二十六歲的女人最迷人?!?/p>
成祖緊跟在兩人身后,周敬懸跟踏進自家一般,自信恣意又幾分旁若無人的傲慢,摟緊白亦行的腰身微低頭湊她耳邊說:“華爾街算什么吃人不吐骨頭,你面前的這些才是。怕不怕?”
白亦行偏頭笑面如花,手不經(jīng)意地在他領(lǐng)結(jié)上輕輕撥弄,唇齒輕啟:“那你呢?”她說完余光里成祖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就沒離開過倆人,周敬懸早就察覺到,勾著她的下巴,幾分輕浮幾分假笑道:“我?我圖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么。”
穆介之迎上來,握住白亦行的手:“阿懸,亦行,你們來啦。老爺子病了,你二爺又——”
“病了?什么時候的事?”白亦行著急地問。
白紀坤不知何時踱到穆介之身旁,接話:“年紀大了,什么毛病都有。我最近前列腺還不好使了呢,正琢磨整完美國那個制藥公司的收購就去瞧瞧?!?/p>
周敬懸笑:“好久不見,三叔怎么越來越幽默風趣了呢。”他還親昵地在白亦行腰上掐一掐,意味深長道:“小白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饒人?!?/p>
白紀坤挑眉:“你可別欺負她,她可是會借口抓虱子爬你腦袋上,小爪子可鋒利了,跟你送給她那只貓兒一樣”
“三爺啊怎么說這個?!卑滓嘈新宰鲗擂?。
白紀坤笑哈哈把周敬懸拉到一邊去說話,穆介之沖后面的成祖使個眼色,人脫了外套就要蓋在白亦行身上,她說:“我去給爺爺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