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后的電療時間,整個治療室里安靜到無法忽視成祖細微的聲響。他緊繃著下頜,把后槽牙咬得嘎嘣脆,白亦行低頭去看他攥著的拳頭,擱在褶皺不勻的西褲上,探出的手小心翼翼,仍是不敢觸摸。
末了,又收回,與他一樣抓心饒肝地攥緊,指甲刨著掌肉。
成祖總算捱到結(jié)束,白亦行一邊給他撥弄衣物,一邊聽醫(yī)生吩咐:“按時吃藥,按時治療,不要又等到疼成這個鬼樣子再來我這里?!?/p>
他的手不方便,白亦行給他系紐扣,食指指尖不時觸碰到他汗涔涔的xiong膛,成祖低頭去看又抬眼瞧她,小女人這會兒正聚精會神問醫(yī)生問題:“這種治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全好?”
醫(yī)生哼笑,白亦行眉心一蹙,成祖只看著她笑笑沒搭話,但她覺得這醫(yī)生態(tài)度不好,誰料醫(yī)生講:“他能用這只手都是老天爺保佑了,想完全好沒可能?!?/p>
這話一聽,白亦行更加甩臉子了,專注給人系扣子,耿直道:“技不如人就說技不如人?!?/p>
醫(yī)生倒是沒生氣,無奈地嘆口氣匯報道:“領(lǐng)導,是這樣的,成先生以前不是在我們這里治療的,由于他這只手臂是斷掉以后重組,又沒在第一時間處理好,落下病根。但是很神奇啊,有人能把它恢復到這個程度,我們也是嘆為觀止。所以他在我們這里一邊接受更穩(wěn)妥的康復訓練,一邊也給我們提供研究?!?/p>
白亦行聽完更是坐不住,偏頭看醫(yī)生冷冷地問:“你們把他當實驗品?”
醫(yī)生身子嚇到后退,連連擺手:“領(lǐng)導。不是你想得那樣”
成祖緩緩抬起左手握住她系扣子的手,白亦行看過來,按照這小女人對人對事執(zhí)著執(zhí)拗到極致的性格,還是他親口告知才能消除她的顧慮和疑問。他幫醫(yī)生解圍對著白亦行說:“沒事,我有點渴了?!?/p>
白亦行提著一大袋水回來時,那人躺靠在椅子里,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青白的光影下,平添些孤寂蕭條。
白亦行走近一瞧,男人襯衫領(lǐng)口皺皺巴巴敞開,平日嚴謹板正的西服也因為擦了汗水,顏色更深了點,瞧著又笨又重地垮在他肩上。
她不動聲色坐下。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靡靡之音:“你還不回去?”
白亦行扭頭看他:“你趕我?”
“不敢?!彼罅四蟊橇汗?,低聲道。
聽得出來,他嗓音有些疲倦,白亦行也懶得計較了,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成祖自然地接過,一口氣干了大半瓶。
白亦行去買水回來的兩段路程,思忖了半天,看他一眼,有些猶豫,最終開口:“你要是有困難可以跟我說?!?/p>
成祖捏著水瓶,側(cè)頭瞧她一眼,又看回對面的墻面:“你媽咪也跟我說過,要是有困難就找高盛。”
白亦行主動接過他手里瓶子道:“她說得也沒錯。高盛樂意之至?!?/p>
成祖哼笑,偏頭打量正低頭擰瓶蓋的小女人,手肘懟了懟她,“欸,傻樂什么呢?”
白亦行抬頭看他,倒像是活過來了,問:“今天怎么回事?”
她聽著成祖說完,言語不屑,冷傲嗤道:“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既然她們送上門來,那我們也沒必要跟她們再客氣!”
成祖斜眼瞧斗志昂揚的小女人,似有為他做主之意,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