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啞了火,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從頭至尾都很有耐性,不疾不徐地道著原委。分明是自己心中有鬼,才一驚一乍。
正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那廂陸清和卻不經(jīng)意瞥了一眼她,笑意愈濃。
方才問話的一瞬間,他在她的臉上看出了一瞬的無措。
他當(dāng)然能看出來她心中的想法,必然是猜測,自己已認(rèn)定是謝辛辛與王府串通一氣,蓄意截殺他。
之所以不先把話說全,便是想看看她這樣的反應(yīng)罷了。
如只惡貓一樣的少女原來也會惶然,他只覺得新奇。
“先不談這些?!标懬搴徒舆^阿鳳續(xù)上的茶盞,回避了謝辛辛的嗔視,“既知死者傷口來自宣王府,且所中之毒約莫是他妻子所下,如今便還剩三個問題。”
“一,胡捕快的夫人出身平常,交友無多,何處得到的蝕心散?”
“二則,胡捕快的直接死因為溺水而亡,在中毒中劍之后,為何還會溺水?”
“三,便是這劍傷、毒傷、溺水三者間,究竟有何聯(lián)系?”
二人對坐思忖了片刻,謝辛辛忽然一拍桌,“莫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陸公子,你明日再于我去溪谷中一趟,我來同那位夫人說話,你只管在我身邊一站,裝得兇神惡煞即可?!?/p>
她想了想,怕自己表述不清,補充說明:“就是像你平日不說話的時候那樣?!?/p>
“我們公子什么時候兇神惡煞了?”阿鳳有些不服。
謝辛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有什么可駁的?也不知道是誰,才和鄭瑾瑜打了幾次照面,就讓鄭瑾瑜這樣怕他。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阿鳳不滿道,“我們公子尋常只是表情少了些,這是君子喜怒不形于色;臉色差了些,這是他從小體質(zhì)弱;語氣冷淡了些,這是……總之,也談不上兇吧!”
謝辛辛點頭認(rèn)可:“正是正是,表情少,臉色差,語氣冷淡,你說的極是?!?/p>
不僅兇,而且壞心眼,不僅重要的話說一半,而且為了拿到宣王府的線索,還能對著純情少女說出“我心亦是如此”這種大言不慚的謊話。
——被陸清和面無表情拎出門外前,謝辛辛正這么想著。
同一片秋陽之下,宣王府的管事李貴緊緊跟在婢女身后,腰弓的如山羊,快步向世子房中趕路。
“世子今日興致怎樣?”李貴向前頭走著的女子打聽。
“回管事的話,世子稱今日得了信,似是心情寬暢。”
“噢……”李貴搓了搓手,面露喜色,“好事,好事?!庇炙涣艘宦暤?,“不對呀,往月玉春樓的賬目不是月底才送來么,世子還能得誰的信,這么高興?”
那婢女正是吵醒趙都云午睡的那個,名喚小紅。這名兒聽起來潦草,來的也潦草。只因上一個叫小紅的婢女被打死了,世子又懶得想新名字,遂讓她頂了死人的名頭做事。
沒想到這樁差事沒做多久,就險些吵了世子午睡。還好世子心情好,她才死里逃生了一回,此刻見李管事在她跟前嚼著主子的八卦,嚇得低下頭去,話也不敢接。
李貴見她驚怯的模樣,心上頓時升起一股熱來,鬼使神差將手伸進她領(lǐng)口一摸,激得女子驚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