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和“呵”地笑了一聲,嚇得那船家咽下了后半句。
“水鬼能化水,箱子也能化水?”陸清和笑道,聲音卻是若冰珠墜地,“十五六寸的箱子,莫非也從船縫里漏了出去?”
兩人幾句話,說的鄧船工直冒冷汗,陸清和從腰間揭下一塊通體碧綠的玉牌:“可認(rèn)得字?”
那人諾諾地答“認(rèn)得一些”,就將燭臺掌在眼前,細(xì)細(xì)看去:“北、王、瑛……”
“北瑛王府?!敝x辛辛忍不住提醒道,“豎著看的?!?/p>
那人腿一軟,就要跪,卻被陸清和伸手撈了起來,道:“跪什么?”
船工哆哆嗦嗦,像攤爛泥似的往下倒,口中還不住地說著:“驚擾了北北北北瑛王府的大人,草民罪罪罪罪該萬死……”
陸清和道:“依本朝律法,監(jiān)守自盜,依盜竊物,輕則杖責(zé),重則流刑?!?/p>
“不是監(jiān)守自盜!”船工大喊,“水鬼是真的!大人你若不信,我船上有會修道的伙計(jì),可通靈,和水鬼交流,請水鬼把東西送回來。”
“果真?”謝辛辛捂嘴驚訝狀,“這倒有趣得很。”
“不必了?!标懬搴偷?,“他若不說箱子在何處,讓阿鳳將他綁起來問便是。”
那船工嚇得嘴里哎喲連天,端的還是跪下了。謝辛辛攔不住他,忙湊到陸清和耳邊小聲咕嘰。
她湊得很近,呼吸溫?zé)岬貒娮圃谀腥说暮箢i。陸清和垂下眼睛,耳尖微微泛起緋紅。
“怎么樣?”謝辛辛道,“不能我一個人被嚇啊,去把鄭瑾瑜叫起來看假道士通靈呀?!?/p>
船工聽不到她說的什么,只見陸清和的臉色有所緩和,忙不迭點(diǎn)頭道:“我這就去找他,很快的。”
“我跟你去,你可不許和那修道的串供?!敝x辛辛笑嘻嘻道,臨走前對著陸清和眨了眨眼,“你去喚鄭瑾瑜來,快去快去?!?/p>
陸清和在原地輕嘆一聲,不知為何已成了她捉弄鄭瑾瑜的同謀,默默去向了阿鳳與鄭瑾和休息的屋子,將兩人從床上提了起來。
鄭瑾瑜一聽丟了個箱子,也不甚在意,嘟囔著“別是裝著兔皮褂子的那一箱就行”。他自己的錢財丟了事小,若是給姑姑帶去的禮丟了,就令他頭疼了。
等陸清和說到船工口中的水鬼,鄭瑾瑜忽然咋呼起來:
“啊?水鬼來過了?真的假的?陸公子你見到了?真有水鬼?我們被水鬼盯上了?這船是不是陰氣太重啊早知道不租這么漂亮的畫舫哎呀真倒霉怎么正巧給我遇上……”
阿鳳跳到他背上捂他的嘴:“吵死了,我們公子好靜?!?/p>
陸清和閉了閉眼睛,心想自己好像確實(shí)許久沒有安靜的時候了。
腦中卻是一個女子,沖他眨著一雙秋波盈盈的眼。
……
注:
[1]引自王充《論衡論死篇
錢沒了
謝辛辛早已跟著船工找到了那修道的伙計(jì)。那人明明就是今日收帆的船工之一,看著也就和阿鳳一般年紀(jì),連胡茬都沒長全,自我介紹卻變成了什么“苕江老道”。被船工一叫,此人穿著破破爛爛的粗麻短衣,拿一柄佛塵,一本經(jīng)書,老神在在地跟著他們來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