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辛辛看著他,“你想好了?”
“嗯?!?/p>
“那么也不來蓮州提親了?”
“……嗯,我不該去?!?/p>
“……那我……”
謝辛辛想著想著,忽地把自己逗笑了,“那我去和宛姐姐說,我看中的人反悔了,之后也不會來下聘了?!?/p>
“辛辛?!标懬搴捅凰f的局促起來,認真地說,“不要這樣,你大可以同她直說,說我是個短命的,病魔纏身,你思來想去,還是不該嫁我,就不要我了?!?/p>
這人古板到這樣程度,事到臨頭,居然還替自己顧念著這種“是誰先不要誰”的面子。
謝辛辛聽得血氣上涌。這每一個字,都不是她所思所想的,還叫什么“大可以直說”?
到頭來氣極反笑,指著他道:“好,在你眼里,我竟是這樣的人。那就依你說的辦,我一個字也不會改,就這么跟宛姐姐說?!?/p>
說著沖進臥房里,不多時就垮著行囊出來,“萍水相逢一場,陸大人,后會有期?!?/p>
“等一等,辛辛!”
她的腳步霎時頓在原地,沉默著等他的后話。
長靴踩雪的聲音一步一步地靠近,許久的安靜后,卻是一聲黯然的嘆息。
她手里被塞進一柄長傘和一疊銀票,還有……
“等一等再走吧?!?/p>
“等什么?”
“夜行不便,等阿鳳回來,我讓阿鳳送你。”
“這是殿前司的驛券。”他的聲音溫和如初見,“本想,再晚些時候給你的,可是陸某如今又實在不配拖著你留在云京。有了這個驛券,你可以走官驛回家?!?/p>
她一揚手,畫著蓮塘的油傘砸進了雪地了,銀票和驛券漫天飛舞,飄飄揚揚,散了滿地。
謝辛辛深吸一口氣:“告辭?!?/p>
寒涼的雪夜,便只有一人在院里獨坐半個時辰。阿鳳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天上又飄起細雪來。他見爐子下的炭都熄了,一鍋沒吃完的菜湯上浮著涼油,爐邊坐著公子,攥著一疊打shi了的銀票,不知想了什么。
阿鳳把傘從雪泥里撿起來,“公子,謝小掌柜呢?”
“她走了。”陸清和淡淡道,“她走了。你去送送她吧。”
“哦,我去送她……”阿鳳下意識地應著,再一抬眼,見面前公子三魂已去了七魄,徒留一口仙氣掉在原地一般,整個人像要在雪里變透明了似的。
這個影子像壁畫里的人物脫了畫像,在阿鳳腦門上輕點了一指頭,一瞬間阿鳳通悟了什么。
這就是鄭瑾瑜要小娘子的那種感情啊……阿鳳只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不該聽公子的話。
“公子,你怎么不去送她???”
“我……我不好再耽誤她?!?/p>
“謝小掌柜說你耽誤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