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了,再等就是冬天。”他搖搖頭,和身邊人吩咐,“給云京去信,下月就一舉進(jìn)京,叫人接應(yīng)。”
十常山的雪峰,似乎又厚重了些。
急風(fēng)回轉(zhuǎn),冰涼的雨絲飛進(jìn)窗戶里,悄無聲息地shi了信紙。
阿鳳匆匆地跑進(jìn)屋子里來拉上簾子,“公子,落雨了?!?/p>
陸清和倚在塌上,清雋的五官泛著淺青,宛如冷玉雕就的菩薩塑。他一錯不錯的看著窗外,輕輕道:“聲音這樣輕,我還心道是雪呢?!?/p>
尖細(xì)的聲音從遠(yuǎn)處而來,“是雪就好了,圣上盼著下雪呢?!?/p>
陸清和艱難起身,力不能支,還是勉強(qiáng)坐直了身子,問了聲“公公”。
下雪好嗎?他心里想著。對圣上、對社稷,早點(diǎn)下雪是好的。禁衛(wèi)軍和北瑛王府的兵都是北方漢子居多,不懼風(fēng)雪。
可他翹首以盼的人卻還沒來,蓮州到鄴州,說近不近,說遠(yuǎn)又著實很遠(yuǎn),若落雪成冰,水路走的慢,陸路又難道好走?陸景明只帶去一匹馬,若在摻雪的泥濘中滑了腳,將那金子做的人兒摔了可怎么好。
其實他何必懷疑少年將軍的騎技?
公公不給他再思慮的時間,兀自走進(jìn)了屋將他按下,“身上不好,何必講究虛禮。奴才此次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拿了一份名單,請陸二公子過目?!?/p>
陸清和客氣著接過來一看,兩頁紙書法遒勁,他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眼。
公公點(diǎn)點(diǎn)頭,證實了他所猜不錯,這份名單是御筆。
順著看下去,第一張紙,書有監(jiān)正使侯信,尚書令陶和同,大學(xué)士蘇博遠(yuǎn)、齊康泰等,還有幾位州縣司使官員。
另一張紙上,書有樞密使曹高明,戶部侍郎南宮敖,翰林學(xué)士承旨文察,仍舊是跟有幾位六至八品的州官。
他審慎地看下去,指了指其中幾個人,“這幾位倒是不常與王爺來往,煩請公公多留意。這幾個,和陸某在南方有一番際遇,這位……”
他指節(jié)敲了敲紙張,“徐明庚……”
公公會意,附耳上去,聽著聽著神色變了,才要多問,卻聽屋外穿來重重的幾聲鈍響。
公公頓時后撤,蹙眉問:“怎么回事,不是禁足了嗎?”
陸清和心上一抖,宛若積雪落滿青松,有一股重量墜得他心沉下去,沉到深處,化作滿腔的溫?zé)帷?/p>
他淺笑了笑,xiong中有火燎開冰凍的湖面,面上卻是淡淡的抱歉,“許是家兄fanqiang找我來了,家兄性子急躁,并非不敬圣上,還請公公莫怪。阿鳳,帶公公從暗門走?!?/p>
他自己則勉力下地,整肅了衣容,自己用梳篦將烏發(fā)篦過,匆匆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