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忽地低頭,趙都云只當(dāng)她是被驚著了,嘲笑她:“這么不經(jīng)嚇?當(dāng)初我認識的謝小小姐可不是這樣,倔驢一般,我與父王親自登門,你也不曾拿正眼瞧我?!?/p>
謝辛辛勉強笑笑:“是你做派太狂悖無道了些。今日也是。王爺新喪,你不去先去看他,卻把我?guī)У竭@里??粗鴽]人居住,卻也未落灰,這兒之前是做什么的?”
她試探地問詢,趙都云卻眼尾飛揚,略過了最重要的問題,只說,“怕什么,老東西死的不是時候,不代表他死的冤枉。你若是愛聽,再大逆不道的話我也可說。我告訴你,我和那姓陸的不同,除了你,我想要的還有很多。兵馬、天下……同樣姓趙,那位該有的,我也要有?!?/p>
謝辛辛對他的理想抱負一點興趣也沒有,眼見的不耐煩了:“趙都云,你和我說這么多干什么?”
趙都云愣神片刻。
是啊,他說這么多干什么?這個女人,有氣節(jié)是常態(tài),如今低頭才是出乎意料。他這么急切地將一切告訴她,何必呢?
他不愿意承認,是自己已經(jīng)在腦海里和她說過一千遍、一萬遍,幻想著她笑瞇瞇地看他,說你果然同當(dāng)初不一樣了,雄韜偉略,不是從前那個為一個小擺件生氣的孩子了。
倘若她能理解自己的志向,定然也能理解他燒了謝家也是勢不得已吧!他這么想著,仿佛真的已經(jīng)被原諒了一般,心情大好,“我會等的,等你懂我?!?/p>
太不要臉——謝辛辛心里只有這四個字。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假裝沒聽到,繼續(xù)向里走了幾步。
上次走的匆忙,沒仔細觀察這個院子。如今有心去看,見周圍林木葳蕤,院中卻平坦開闊,家具甚少,確實適合做貨物的轉(zhuǎn)運之地。屋中只有一桌,一柜,一床,差可稱之為臥房,卻沒有堆放過東西的痕跡。
她本想盡快拔劍結(jié)果了趙都云,此刻卻懷疑起這個院房的構(gòu)造來。
王府人多眼雜,生鐵兵器是不法的東西,不放在明面上也情有可原。如此,難道此處會有什么密室?
她將目光放在臥房的櫥柜上,眼神閃爍了下。
不管刺不刺得死趙都云,此事之后,自己一定難活。劉宛有茗瑯和邊青曇照看,或能脫身。玉春樓和謝家其它鋪面,就交給茗瑯打理。唯有陸清和,在云京不知怎樣了,麻煩解決沒有。
但如果她能在宣王府中有什么發(fā)現(xiàn),給陸清和去一封信,若能為他脫身有幫助……
她自嘲地笑了笑。飛蛾撲火之身,卻忍不住想保全許多人,實在不自量力。
“你走吧?!敝x辛辛拂了拂浮灰,找個椅子坐下,“到底是你親父王,總要去喪儀上露個面吧?”
說著,眼風(fēng)打量著趙都云的動作。
她只想讓他快走,好自己一個人琢磨一下這間院子的玄機。
怎料趙都云嘴角勾起妖戾的笑,彎腰看著她的眼,“你急著趕我?”,后半句很像是,我偏不讓你如愿,只是話沒出口,全寫在促狹的眼睛里。
冷不丁一張男人臉湊在她面前,烏發(fā)朱唇,若不是長在趙都云的臉上,她也會夸這張皮相有幾分女人的美艷。但他身上的血債足以蓋過這些,讓他皮相的美透出瘆人的鬼氣。她避其鋒芒,側(cè)過臉去,“我已經(jīng)隨你進了府了,別不知好歹……”
趙都云嗤笑一聲。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才像是原來的她。他反而起了興致,伸手攬過她的脖子,“你是好是歹,讓我品一品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