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和的眼神微側(cè),船工就不敢再多言。謝辛辛從陸清和身邊探頭道:“咱們都心知肚明的事,你問什么?大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已是有大量,難道你非要折這位大人的面子不可?沒說要綁你,你就快走罷?!?/p>
船工一聽,忙退身而出,嘴里還多謝著謝辛辛的點撥。
等到船工完全退了出去,謝辛辛收了笑意,看向陸清和,而對方也將目光投向她。
“發(fā)現(xiàn)了?”
謝辛辛點點頭:“酒桶又少了?!?/p>
白日里謝辛辛于畫舫上四處亂逛時,她一時興起沿著木梯子下到過貨艙處。除了他們幾人的行李,這里本還有壘成小山、上有紅紙寫著“酒”字的木桶。
在
緣波討源
月色無聲灑落,夜晚的苕江泛著鱗鱗波光。
晚間船工多愛躲懶,睡意朦朧地踩著輪漿。畫舫似一只鳧水的鵝,踩著江水,一起一落地前行。
忽然謝辛辛的聲音如平地落雷:
“停船!”
“?!?!”
打盹的船工一哆嗦:“發(fā)生什么事?”
“丟東西了,快停船!”
見來人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女子,船工們相視一笑,都道:“這位娘子,客人在船上丟了東西,在船上找便是,何故停船啊?”
“鄭瑾瑜是錢未給足你們么?”謝辛辛冷冷道,“你既知我是客人,聽了我的話,還不停船?”
“行船的規(guī)矩,小娘子不懂也是正常?!睅酌け愫逍ζ饋恚蝗说?,“先不說苕江本就航道擁擠,本地江行規(guī)制并不許客船中途停泊。這在有風(fēng)的晚上半路停船,即便拋錨,也多半走錨,未必能停住?!?/p>
原來如此,有此種緣由,船客哪怕及時發(fā)現(xiàn)行李已被偷換,多半也會放棄追查。
真是好算計。謝辛辛心中暗道。
如此精心籌謀,只可惜誆錯人了。若不是謝家鼎盛時候,也常走水路河運運銷貨物,謝辛辛從小便對苕江治理辦法有所耳聞,只怕也會被他騙過。
“苕江經(jīng)流黃河,官衙自春分左右征調(diào)人手清理淤泥沙,之后一直到冬季停航都不再清淤,如今正是苕江河床泥石最多的時候,你盡管下錨便是。”
謝辛辛面露笑意,氣定神閑,“怎么?這風(fēng)平浪靜的,也不敢下錨?原是你們行船的技術(shù)不行,合該這船只收取十五兩銀子一人呢。”
“你……”
謝辛辛挑了挑眉。
論陰陽怪氣的本事,她自認(rèn)無人能敵。
誰知這幾名船工像是粗野慣了的,不僅不吃她的激將法,反而被說得有了脾氣,一位身材最為高大的似是格外生氣,起身將她逼退了幾步,揮手道:
“不會開船就莫添亂,走,走?!?/p>
“哎!?”
有了那個高大船工打頭陣,她被幾個身材壯碩的船工一齊逼往客房的方向。謝辛辛推著他們,急聲道,“你們干什么!再不停船就行遠(yuǎn)了,待駛離拋臟的地方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