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驀地,它的聲音不再呼風(fēng)喚雨般令人虛寒,宛若金珠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膽怯。
霜白的高懸陡崖倏然落下一滴血水。
“將你的臟爪從我身上移開?!边t深仍是躺在地面,慘白的玉面毫無血色,漆黑墨發(fā)早就失了發(fā)帶的束縛,凌亂無序地纏在他的身側(cè),淺淺勾勒出他矯健盈捷身姿,只不過,比起方才,他那本該奪目的紅瞳看上去卻冰冷極了。
像是凝固的、冰封已久的,失溫殘血。
柳絮紛飛,粉蝶微顫,女子揉著它的毛發(fā),溫聲道:
“蜒虛,我以后,興許會和阿珩有一個孩子。”
孩子。
孩子。
阿珩。
塵封已久的記憶徒然襲來,蜒虛狹小的腦畔之中,忽然想起那個曾經(jīng)常對自己莞爾一笑的某人,縈繞于耳畔的一行字頓然有了回音——
“蜒虛?!?/p>
遲深手腕上的血悄然滴落,又將那身墨玉黑衣染出一道印記。
蜒虛的兩耳倏然一垂,兩只銅鈴大小眼眸驀地一縮,倏然將自己爪子收了回去。
“少主,蜒方才絕非有意,還請少主原諒!”它認(rèn)罪地聳了聳肩,偏偏這副雄魄魁梧的身型倏然一縮,整片天地都開始顫抖。
遲深斂起眼,此刻他的丹田大虛,連喘息都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發(fā)出劇烈疼痛。
蜒虛見半晌都沒有回音,唯唯諾諾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欲想撩起眼皮之時終于聽見他說:
“將我?guī)С鋈ァ!?/p>
蜒虛驀地睜開眼。
遲深一只手支著身子,襤褸衣衫之上,他的膚色白得瘆人,泠冽寒風(fēng)撩起他的一縷烏發(fā),飄飄然之間,幾根發(fā)絲與那殘痕血跡交纏在一起,乍然一看,更是凄美絕人。
蜒虛終于覺著遲深像誰。
“呃……是!”它幾乎又頓了半刻,遲深也不怪它,只是費勁地將自己的衣束整理干凈,又從懷里取出一顆靈春丹吞下去,片刻后,見蜒虛在自己蹲下身,遲深也不再猶豫,抓住它身上的錦帛往上攀,蜒虛在暗中發(fā)力,運靈將他拖至寶座之上。
遲深并沒有很快坐下去。
蜒虛像是感受到什么,扭頭過去,兩顆銅鈴一般的眼睛盯著他道:“少主,蜒的寶座許久未有人坐過,蜒也沒來得及去打理……”
自數(shù)年以前,為保仙魔兩界安定,它便被仙族的人封印于此,經(jīng)年數(shù)月沒再見過光亮,本是奢華尊貴的鑲金寶座也落上一層肉眼可見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