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睏罟苁虑辶饲迳ぷ?,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寂靜的庭院,“奉我楊家家主之命,特來告知吳家主一聲。鑒于貴府如今……嗯,情況特殊,家道中落,恐難以為繼。為避免耽誤我家楊卿月小姐的錦繡前程,昔日與貴府吳雙少爺?shù)幕榧s…就此作罷!這是退婚書,還請吳家主收好?!?/p>
一紙輕飄飄的退婚書被楊管事隨手遞出,仿佛遞出的不是婚書,而是一塊隨手丟棄的垃圾。
轟!
這句話如通晴天霹靂,再次狠狠劈在吳家眾人頭上。奪礦是斷生計,退婚是絕未來,打的是吳家最后的臉面!
“楊家…你們…你們欺人太甚!”一位長老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楊管事說不出話來。
吳蒼玄死死盯著那紙退婚書,身l晃了晃,差點再次跌倒,被吳雙死死扶住。他能感受到父親手臂傳來的劇烈顫抖和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吳雙身上。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剛剛經(jīng)歷了家族靈礦被奪,此刻又被當(dāng)眾退婚。
楊管事看著沉默的吳雙,眼中譏諷更濃:“吳雙少爺,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家楊卿月小姐天資聰穎,已被‘萬花宗’長老看中,收為內(nèi)門弟子,前途無量。而你……一個身負(fù)天道神罰,終身止步凡人境的廢人,何必癡心妄想,耽誤彼此呢?”
“廢人”二字,如通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吳雙的心口。
場中死寂。
吳雙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可怕。只有那雙眼睛,深邃得如通無底寒潭,一絲絲令人心悸的冰冷殺意,如通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讓原本趾高氣揚的楊管事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吳雙一步一步走上前,動作很慢,卻帶著一種山岳般的壓迫感。他走到楊管事面前,伸手接過了那紙退婚書。
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楊管事,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波瀾:“替我轉(zhuǎn)告楊卿月……還有楊家?!?/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退婚書上刺眼的字跡,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jìn)心里。
“今日之辱,吳雙…記下了。”
話音落下,他五指猛地一收!那堅韌的紙頁在他手中瞬間被捏成一團(tuán)廢紙,隨即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成齏粉,從他指縫間簌簌落下。
楊管事臉色微變,他感受到了那瞬間爆發(fā)又瞬間收斂的可怕力量!這…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境鍛骨期能擁有的氣息!
他強作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地道:“哼!記下又如何?一個注定在泥潭里打滾的廢物,還敢口出狂言?我家小姐已是仙門中人,你這輩子都只能仰望。我們走!”
他不敢再停留,帶著仆從匆匆上車離去,背影頗有些狼狽。
吳雙站在原地,任由紙屑飄落。
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被捏破的地方,滲出的鮮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他低頭看著那抹猩紅,眼神深處,壓抑了十五年的某種東西,如通沉睡的火山,終于找到了宣泄的裂縫。
“雙兒…”
吳蒼玄看著兒子的背影,心痛如絞,卻不知如何安慰。
“爹,”
吳雙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沒了礦脈,沒了婚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