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巧合,是早有算計。
“將軍。”蒙轍轉身走向李信的帥帳,靴底碾碎幾截焦木,“末將懇請查魏無咎的底?!?/p>
李信正往酒壇里倒酒,聞言手頓在半空。
酒液濺出來,打濕了案上的軍報:“查?他是魏軍副將,有什么好查的?”
“他是秦將。”蒙轍說得篤定,“三年前宜陽之戰(zhàn),有個叫魏咎的屯長,因冒進折了三百人,被王龁將軍削了爵位逐出兵籍。
末將當時在宜陽當雜役,見過他受刑——背上三道鞭痕,從左肩胛骨斜到右腰眼?!八忾_自已的甲衣,指尖點在腰間:”方才追敵時,魏無咎落馬滾進草窠,末將瞅見他背上……有通樣的鞭痕。”
帥帳里靜得能聽見篝火崩裂的脆響。
李信突然把酒壇重重一磕,震得案上燭火直晃:“去調宜陽軍籍!”他盯著蒙轍的眼睛,“若你說的半分不實——”
“末將提頭來見?!泵赊H單膝點地,甲片撞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冽的響。
兩個時辰后,軍籍冊被摔在蒙轍面前。
泛黃的絹帛上,“魏咎,公士,宜陽左屯”的字跡清晰如刀刻。
李信的拇指壓在“削爵逐籍”的朱印上,指節(jié)泛白:“好個魏無咎!連名字都改了,倒像生怕咱們認出來?!?/p>
“他怕的不是認出來?!泵赊H盯著軍籍冊邊緣的批注——“擅改軍令,私扣軍糧”,“王龁批注:此子貪且狠,不可留”。
他想起那裨將說的“九變藏鋒”,想起朱記糧行的密信,喉間泛起鐵銹味,“他怕的是咱們順著他,摸到咸陽的根。”
李信突然抽出佩劍,劍尖挑起帳簾。
夜風灌進來,吹得燭火明滅不定:“你想怎么辦?”
“讓趙烈混進押送俘虜?shù)年犖??!泵赊H摸出塊碎銀,在掌心碾出溫熱,“魏無咎自負,必定要留后手。他身上……該有和咸陽聯(lián)絡的憑證?!?/p>
趙烈的夜襲比蒙轍想得順利。
,又碰了碰藏在甲衣下的玄鐵令牌——一個是大秦的軍功,一個是天下的局。
晨霧里傳來駝鈴響,是商隊要入關了。
蒙轍望著商隊里裹青衫的背影,突然笑了。
這一次,他不再是躲在巖石后的戍卒。
他是執(zhí)棋人,要讓所有棋子,都落進他畫的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