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一下就注意到她xiong前掛著的東西,翻過來一看,居然是那船家阿水送莫月的魚骨。
“那小伙子送你的,就這樣轉(zhuǎn)手送給別人?”
莫月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這魚骨不是保平安的嗎,給這孩子剛好。”
周瑾聽她這樣解釋,虛虛的嗯了一聲,終于放心下來。
青灰色的城墻高聳入云,城門上“祁州“二字已斑駁得近乎模糊。
城門處“清平治世“的匾額在夕陽下泛著刺目的金光,匾下卻排著蜿蜒出城的隊伍,老農(nóng)的破包袱中露出半截發(fā)霉的干糧。守城兵卒按著刀柄來回踱步,甲胄縫隙里還夾著昨日的酒漬。
“二十文!”
一個老漢哆嗦著解開腰帶內(nèi)層:“軍爺,上月出城才十文,小的實在是沒法子,求”
“啪!”
鞭梢在老漢手背上抽出一道血痕,錢袋墜地,銅板滾進泥里,那兵卒靴底碾過一枚開元通寶,冷笑道:“沒錢?沒錢你出什么城,滾一邊去!”
老漢彎腰拾撿,絡(luò)腮胡的城門校尉一腳踩住老農(nóng)干枯的手掌,把他的包袱一腳踢開。
“有多遠滾多遠,晦氣東西別在這里擋路!”
城門口貼著告示,那字莫月有些看不懂,只能扭頭詢問周瑾。
“祁州城從九月一日起只進不出,若是想出城門,得捐二十文修城錢?!?/p>
和出城的守衛(wèi)不同,城門口的兵卒懶洋洋抓著長矛,斜靠在城門的石墩上。
為首的劉魁忽然瞇起眼睛——布告欄前站著個身段窈窕的兩個女子,粗布麻衣?lián)醪蛔∮晃盏难?,云鬢斜簪一支木釵,在晨光里勾出朦朧的金邊。
“小娘子看什么告示?”劉魁甩著腰牌晃過去,“不如讓哥哥給你念”話音戛然而止。
兩女子聞聲回頭,劉魁登時倒抽一口涼氣,見一張麻臉布滿,右頰還長著個手指大的黑痣,痣上三根長毛隨風(fēng)飄搖。
另一張臉更甚,兩只眼歪斜似吊梢,嘴唇還豁著道口子,活似閻王殿里爬出來的小鬼。
黑痣女子正是莫月,這時候還捏著帕子夾嗓子嬌笑:
“軍爺可是大善人,奴家正巧看不懂字呢”
劉魁胃里翻江倒海,昨日賭錢贏來的燒雞在喉頭翻滾。
“滾!丑八怪也敢出來嚇人!“劉魁一腳踹翻告示欄邊的水桶,臟水濺shi了女子的繡鞋。
黑痣女子裝作害怕,拉著旁邊的姐妹,又嬌俏著往城里跑開了。
一進城,眼前的景象卻讓兩人大為震驚。
祁州城三江匯流,連接著豐州、金州、安州。地產(chǎn)豐富又占據(jù)山水,更有好幾座鹽礦,原本她以為就算這林國混賬,下邊也該是秩序井然,百姓們雖生活不易,但也能勉強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