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空了,池湛只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空了,他呼吸短促,就快要呼吸不過來。
“乖乖,現(xiàn)在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清楚并記住,聽懂了嗎?”
池湛怔怔地看著眼前人,柏青還叫他乖乖……
他眼淚掉得更兇,倉皇又急切地點頭,像只害怕被棄養(yǎng)的小狗。
“我是人,人是很脆弱的,被傷害就會受傷?!?/p>
柏青特意放慢語速,像是在給池湛做某種訓(xùn)練。
池湛不知道柏青為什么要給他說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但他還是屏住呼吸,下頜緊繃著,眼睛一瞬不瞬,很認真地聽著。
“你對我說難聽的話,做傷害我的事,我就會很傷心,”柏青想了想,舉了個例子:“像你之前灌我酒,又誤會我找別人,我真的很傷心,傷心到——”
柏青抬起眼:“再也不想要見到你了?!?/p>
池湛呼吸一滯,快速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帶著哭腔不住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寶寶,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要怎么樣你才能不傷心?我都愿意去做……”
說著又要給自己來一巴掌,柏青急忙止住了:“你不要傷害自己!”
“我愛你,你不能傷害你自己,你傷害自己就是在惹我傷心,在傷害我,相對的,你愛我,你傷害我自己也會受到傷害?!?/p>
柏青又在說一些是個人都明白的道理了,池湛卻一直陷入死循環(huán):“要怎么樣才能不傷心……怎么樣才能不傷心呢?不要傷心……寶寶不要傷心,不要傷心難過好不好……我不要傷害你……”
“乖乖,你愛我,無論如何你必須要做到不傷害我?!?/p>
柏青緊緊盯著池湛的臉:“如果你沒辦法做到……”
“下次不會像今天這樣幸運了,”柏青說到這里頓了頓,緊接著像是在說一個既定事實:“我會死。”
“我會死的,池湛,你確定還要像現(xiàn)在這樣嗎?”
池湛早就在聽到柏青會死的那一刻就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噙著淚,眼前好像真的浮現(xiàn)出柏青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畫面。
柏青還在繼續(xù)給他構(gòu)造:“我不會笑,不會再睜開眼睛,不會再和你說話,不會再動,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被推進太平間,身體慢慢腐爛,變成白骨,塵?!阍僖膊粫姷轿摇?/p>
隨著柏青的話一句又一句,池湛眼中的恐懼不斷加深,那畫面一幕幕,狠狠烙印進他靈魂里,疼到他整個人都發(fā)起抖來,像是瀕死的人在求饒:“你會死……不要……我不要……絕對不行,不要死…不能這樣的……”
柏青緊緊逼視,語氣很嚴厲:“那你就要做到!不再傷害我,變回原本的樣子!做不到的話,我就會死!”
他把后果說得很嚴重,執(zhí)意要在男人的認知里強塞進什么不知名的東西。
池湛直覺柏青在說很重要的事,他感覺自己就快要抓到了,有什么很淺顯易懂的東西正擺在他眼前,只要他再多努力一點,就可以揭開一切。
可同時,池湛覺得很痛苦,他實在應(yīng)接不暇,無法分出一點余力去思考,以至于那東西很快就從他腦中溜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痛苦是一種靈魂在灼燒,被撕裂成一片片破碎的殘忍酷刑,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東西正在慢慢剝離池湛的靈魂,過程痛苦到令池湛整個脊背都顫抖著彎下去,額頭抵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想嘶吼,想要歇斯底里地喊叫,想要把頭狠狠撞在地板上,砸得血肉模糊,以此來緩解靈魂深處的酷刑帶來的煎熬。
就在他受不了想要實施時,耳邊驀地響起柏青的聲音。
【我愛你,你不能傷害你自己,你傷害自己就是在惹我傷心,在傷害我】
【做不到的話,我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