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頁）

膝蓋陷進(jìn)松軟的雪地里，寒意侵入骨髓化成世上最尖硬的匕首，陡然無情地直直插入池湛被濡染成黑色的心臟，痛徹心扉原來是這種感覺，簡直令他靈魂都在劇烈顫抖。

空蕩蕩的紙條上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文字痕跡。

周圍有一種一切塵埃落定的寧靜，男生捏著紙條的手用力繃緊，指甲嵌入肉里，血肉模糊，

“柏！青——！”

憤怒的嗓音中暴露一絲顫抖。

“你…你真的……”

這時，一滴滾燙的液體正正好垂直掉落，在紙條上洇出痕跡，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絡(luò)繹不絕，像是怎么也停不了雨一般。

他這是哭了嗎？

池湛眼神透露出一絲陌生，他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指腹沾上潮shi液體的瞬間，他愣住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驀地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嗤笑。

“哈…哈哈哈！你真的……夠狠哈哈哈哈哈哈”

緊接著像是抑制不住，嗤笑漸漸變成放聲大笑，笑聲越來越大，響徹空山。

他又哭又笑，笑得氣管痙攣，喉間漫開鐵銹味，狀似瘋魔。

原來自己竟然這么愛那個人啊，愛上一個騙子。

幼時被養(yǎng)父的皮帶抽到快要?dú)饨^時沒有哭，初出茅廬被搶走身上所有的錢，流落街頭時沒有哭，被那個男人找到大鬧，退學(xué)申請書拍到他臉上，被迫輟學(xué)時沒有哭，還有許多…許多難以想象的艱難日子時沒有哭，反而在笑，笑到令所有人都忌憚恐懼，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然而僅僅只是被那人用低級的謊言騙到，哄了幾個月而已，現(xiàn)在人家收回就沒有辦法接受，竟然脆弱痛苦到要瘋掉。

池湛的笑聲越來越大，淚腺不斷涌出液體，xiong腔的震動止都止不住，突然在某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

他跪倒在凍土上，血肉模糊的指尖摳陷進(jìn)黑色的泥土里。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我……”

身體里像是有一只快要壓不住的惡靈一般，池湛垂著頭顱，臉色陰沉又扭曲，猩紅的眼睛里情緒不受控制流轉(zhuǎn)變換。

偏執(zhí)，不屑，溫柔，自嘲，愛惜，痛苦，陰暗，冷漠，不舍，懷念，眷戀……

“愛…我…我、愛……”

許久，抬起頭時，最終沉寂為一張充滿恨意的面具，漆黑如墨的眸中折射出涼薄的冷光，他從喉嚨里一個字一個字?jǐn)D出一句充滿憎恨的怨懟，幾近聲嘶力竭。

“我！恨！你——”

只道黃粱一夢，夢醒惹新恨。

聰明的人終于不再聰明，體面的人最終失去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