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枕形切割的深藍色鉆石,正在月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色澤。
明嵐舒呼吸一滯,她認出這枚藍鉆。
兩年前蘇富比春拍上突然現(xiàn)世,新聞里說它曾鑲嵌在奧地利皇室冠冕上,此前從未在公開場合亮相。全球頂級藏家蜂擁而至,最終以天價被神秘買家拍走。
此刻,這枚稀世珍寶正靜靜躺在許紹恒掌心里。
“明明?!?/p>
他的喉結微動,呼吸比平時沉了幾分。
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心臟里橫沖直撞。這陌生的感覺令他心驚。
十幾年前自立門戶拿下第一個并購案時不曾有過,flyer在上市敲鐘時不曾有過,量子空間第一次衛(wèi)星發(fā)射時不曾有過,在談判桌上每次運籌帷幄時都不曾有過。
月光在戒指上流轉,映出眼底的波動。許紹恒定了定神:“明明,這枚鉆石形成于地幔層660公里深處,第一次在拍賣圖冊上看到它,就讓我想到你它讓我覺得”
很糟糕,求婚詞分明在腦海里演練過數(shù)遍。但向來條理分明的商業(yè)精英,此刻竟像個毛頭小子般語無倫次。
“它的顏色讓我想起”許紹恒無意識摩挲著戒盒邊緣。
“許紹恒,你先聽我說。”明嵐舒突然打斷他。
因為太突然,許紹恒一時頓住。他仰著頭看她,月光正照在她繃緊的下頜。
“我有男朋友了。”
“哐當”小提琴手不小心碰倒譜架,甲板上的燭火齊齊一晃。
三秒的死寂后,許紹恒合上絲絨盒蓋,抬手做了個手勢。
“都下去?!彼尲装迳系娜硕枷?。
聲音冷得像冰,卻讓侍應生和樂手如蒙大赦。目睹老板求婚失敗,沒有人想再逗留。不到一分鐘,甲板上就只剩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和兩個人之間令人窒息的沉默。
月光下,許紹恒緩緩站起身。他盯住明嵐舒的雙眼:“你要和祁宴在一起?”
明嵐舒迎著他的目光:“是你自己說的,考察期結束了。”
許紹恒眼底暗了幾分。他向前一步,嗓音沉啞中帶著幾分克制不住的緊繃:“考察期結束了,為什么還用全部積蓄買量子系的股票?”
當時股價暴跌,市值迅速蒸發(fā)數(shù)十億,分析師們紛紛調低評級。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那點積蓄不過是投入無底深淵的一粒沙,可還是義無反顧地全部投了進去。
許紹恒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表情,既想從她眼中找到那個讓他安心的答案,又怕聽到任何否認的言語。
“聽說你還賣了房子?!彼直平徊?,用力扣著絲絨盒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明嵐舒只是抿著唇,不說話。
好難為情。
原來他都知道。那些盯著盤面的忐忑,那些瞞著柏原和家里人的操作,此刻在許紹恒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財經(jīng)新聞里“量子系或將面臨集體退市”的標題刺得眼睛生疼,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向宋秘書打聽,說著連自己都覺得借口拙劣——“最近想學投資,隨便問問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