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恒放下手機(jī)挽起衣袖,悶頭喝了口粥:“想您做的這口吃食了?!?/p>
“少貧嘴。”琴姨嘴上抱怨,語音溫柔,“從港城過來這么久,還是不習(xí)慣吧?”
許紹恒把一碗粥喝得干干凈凈:“您呢,習(xí)不習(xí)慣?”
琴姨又幫他盛了一碗,遞過去:“我有什么不習(xí)慣的,本來就是從這邊兒過去的。也是命好遇到了許夫人,現(xiàn)在還能跟著你回來。”
許紹恒默不作聲地喝著粥,過了一會兒才問:“您當(dāng)初是怎么到許家的?”
琴姨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開衫,城郊更深露重,她快六十歲了,受不得夜里清涼的風(fēng)。
“那會兒許夫人剛懷上你,大許先生花重金招保姆。那時候我嫁到港城有六七年了,因為受不了我那死鬼前夫濫賭還家暴,就跑出來應(yīng)聘。許夫人聽說我是這邊兒的人很高興,于是我就留在許家。許夫人最喜歡吃我做的面。港城潮shi,再好的面粉到了那兒都不夠勁道,但許夫人總跟我說,琴姐,真好吃,是家里的味道?!?/p>
庭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送來幽香,一只野貓踮著腳從窗前路過,池塘的蛙鳴聲忽遠(yuǎn)忽近。人上了年紀(jì),總是愛陷入曾經(jīng)。
“許夫人偶爾會跟我說起她從前在京州的日子。一個大小姐背井離鄉(xiāng),也不知道當(dāng)初習(xí)不習(xí)慣她待人極和善,知道我的遭遇后替我請了律師,幫我離了婚。”
萬籟俱寂,唯有琴姨的嘆息:“多好的人啊。”
一鍋粥被吃得干干凈凈,許紹恒放下碗筷,習(xí)慣性地摸出了煙?;鹈缃焕p著竄上煙絲,白色的煙霧在眉眼間蔓開。
琴姨擔(dān)心他抽煙太多,但也知勸不住,于是一邊把煙灰缸擺到他面前,一邊提醒:“快去睡吧,從這兒到城里也不近,明兒得起個大早。”
許紹恒答應(yīng)了一聲,想起一事,說:“過段時間我要回港城一趟?!?/p>
琴姨立刻叮囑:“回去可千萬別再跟大許先生吵了。”
許紹恒叼著煙沒出聲。
琴姨念叨起來:“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我隨你過來之前,大許先生專程把我找去囑咐了又囑咐??吹贸觯判牟幌履??!?/p>
煙灰蓄起了一節(jié),許紹恒撣落,抬手把煙放到唇邊猛吸了一口,瞳孔里浮現(xiàn)出冰涼。
琴姨看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說了:“都十年了,大許先生上了年紀(jì),身邊多個照顧的人也沒錯。”
許紹恒眼底的戾氣終于藏不住,他冷笑:“當(dāng)年我媽咪三七未過就帶人登堂入室,因為要照顧我的心情,所以不得不又忍了十年。如今,連琴姨你都被感動了嗎?”
琴姨見觸到了他的禁忌,無可奈何,不敢再說。
倒是許紹恒自己覺察出語氣過重了,片刻后緩了緩語調(diào),半是安撫半是承諾:“放心吧,我不會主動招惹他。這次回去,也有謝家的事情要處理?!?/p>
聞言,琴姨又是心中一嘆:“這話本不該我說,但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實在不愿意看見你跟謝小姐把日子過成這樣?!?/p>
許紹恒在煙灰缸里碾熄了煙頭,眼底又恢復(fù)了波瀾不驚的平靜。
“快了?!彼麤]頭沒腦地甩下一句。說完便推開餐椅站起身:“您去休息吧,時候不早了?!?/p>
◎一輩子的事不必一晚上想通◎
明嵐舒剛走出醫(yī)院,就接到柏原的電話。
柏原在電話里說,陳楚的《天凈殺》雖然一直沒有官宣選定的演員,但經(jīng)過他多方打聽,極樂娛樂這邊也動用了不少人脈,得知劇組已經(jīng)在三環(huán)附近一個基地進(jìn)行封閉培訓(xùn)了。
到這一步,用不著等到官宣,明嵐舒猜自己出演《天凈殺》大概率是黃了。
天氣悶熱得怪異,貼身的衣裙憋出了粘shi的汗水,一場暴雨已經(jīng)在暗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