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灌下去,明嵐舒只覺得被辛辣的白酒燒得頭暈,剛想抬手按頭,身子卻忽的一僵——牛董那只肥肥胖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
明嵐舒斂聲屏息,動都不敢動。牛董卻越靠越近,嘴里噴著酒氣跟她說話,那只手又從她的肩頭移到了背上,順著脊椎緩緩?fù)隆?/p>
明嵐舒的心越來越沉,再抬眼望向酒桌,只見孟麗菁像只花蝴蝶,撒嬌發(fā)嗲地穿梭在席間。剛才還道貌岸然的男人,現(xiàn)在個個涎著臉,伸出手摸她的腰,掐她的腿,拍她的臀。
明嵐向牛董賠笑,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
她就著水龍頭漱了口,腦子從剛才的渾噩中逐漸清醒過來。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未來?余生輾轉(zhuǎn)于一個又一個肥頭大耳的金主之間,糟蹋自己。
但明喆還躺在醫(yī)院,明秀文每頓靠饅頭充饑,她自己被封殺雪藏,未來并沒看到絲毫希望。
明嵐舒撐著洗手臺,眼睛盯住鏡子里的自己。就在這一刻,她沒來由地想到了剛才離開的許紹恒。
他好像同他們不一樣。在電梯里,他別開了臉,把尊嚴(yán)留給她。這個舉動,讓明嵐舒心懷感激,她莫名地篤定,他一定不是個惡劣的人。
散亂漂浮的思緒漸漸歸攏。許紹恒有錢有勢,今日飯局上這些隨時可以拿捏她的人,都要看他臉色。而且,他看起來年輕英俊。
她聽到自己的心在說——就算要賣,也應(yīng)該賣一個高價。
云層舒朗,月亮已不知隱到哪里去了。清涼的風(fēng)吹過,帶起庭院里一陣一陣的花香。
宋秘書在前面開路,許紹恒帶著沈翀慢悠悠地走在后頭。他聲音低沉,國語發(fā)音很正:“還嫌我不夠累?”
沈翀咧開嘴笑:“沒辦法,前女友的舅舅。二哥您隨便敷衍敷衍就成?!?/p>
許紹恒輕嗤一聲,連京州腔都出來了:“當(dāng)自己情圣,前女友的事兒也管?!痹捯魟偮洌蝗宦牭缴砗髠鱽砑鼻械暮魡尽?/p>
“許先生!”
沈翀率先頓住腳步,循聲看去,發(fā)現(xiàn)是那個安靜的姑娘。她走得很急,發(fā)帶飄在身后,就像是正被這暗夜的春風(fēng),往前推。
許紹恒也跟著轉(zhuǎn)過身,看見面前的女人,他擰起了眉頭。
明嵐舒站定,手心起了汗意,裙擺早已被抓得起皺,然而她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桃花在花園小徑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雪,撲鼻的是春天特有的溫潤氣息,草叢里有昆蟲的沙沙聲。
微風(fēng)光影中,男人的臉半明半暗,眼睛好似幽靜的譚水,深不可測。那是多年以后,明嵐舒都無法忘記的場景。"